分辨一个人真心还是假意当然不难。
沈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念哈哈一笑,也不再拒绝。
他干碎利落的扯了腰带,随手就把外袍扔在一边,坐在了沈燃身旁。
如今盛京已经开始回暖,但边关晚间却还是凉,尤其陵豫关军需紧张,屋中炭火不足,就更显得阴森森的。
沈燃刚才还隐隐觉得有点冷,结果薛念往旁边一坐,仿佛身边骤然升起了个热腾腾的炉子。
非但不冷了,过了一会还稍微觉得有点儿燥。
沈燃不由自主的侧目看了薛念一眼:“你热吗?”
薛念身材是真的好,即使隔着里衣也能感受到他那种肌肉结实的健硕。
他只是看着瘦,其实一点也不弱。
难怪能拉的开那把谁也拉不开的硬弓。
未曾想沈燃忽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薛念不由得一怔。
在密密麻麻的敌军里拼杀了几个时辰,衣服都被汗水和血水湿了个透,回来又忙着安排伤员,忙的脚不沾地,这还能不热吗?
本来应该沐个浴,但边关不比盛京城,哪里有这个条件,这么晚了再跑到野外去泡澡也不现实。
不过沈燃这些年毕竟是在盛京城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宫殿里头要焚香,衣服上头也要熏香,只要见他,他身上必然带着龙涎香的味道,而见他的臣子同样不能有丝毫衣冠不整的地方,否则就是御前失仪,讲究到不能再讲究了。
就连如今……
可能行军打仗还熏香不方便,龙涎香的味道倒是没了,但又换作一股幽微飘渺的清冽梅花香,离得远还好些,但倘若要是离得近了,比如床和桌子之间的距离,又或者骑马和他并肩行,一阵风过来,那就不可避免能闻的到,这味道不太像是熏香,反而更像是真正的梅花香气,可也不知道沈燃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鉴于沈燃讲究到了这个程度,既然说了一个屋,薛念也担心让对方闻见血腥或者汗味,说是稍作洗漱,其实还是挺仔细的擦拭了一下,自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于是只一笑道:“还真是有点,可能臣天生体温比其他人高?”
这也是实话。
薛念继承了薛夫人的容貌,却继承了薛远道的体魄。自幼就皮实,连数九寒冬也敢打赤膊,体质当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体温亦要高些,本来也只不过是稍高,完全在正常范围之内,可拼杀了许久,实在是太热,体温自然也就比往常更高了。
离得远不觉得,这一靠近立刻感觉到了。
虽然这导致薛念存在感出乎预料的强,但人家再三推拒,是沈燃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跟对方“挤挤”,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了,再说,这屋子本来阴冷,如今能有个人形火炉在旁边也还不错。
沈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道:“熄灯。”
薛念亦没再多说什么,吹灭了烛火就大大咧咧的在沈燃旁边躺下。
他爹是大将军,他从小混迹军营。
跟士兵们同吃同睡向来是寻常事。
在他眼里,沈燃跟其他士兵相比无非也就是占了个皇帝的名头,就像沈燃说的,既然皇帝本人不介意,那他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而沈燃虽为皇子,从小过的日子就不好,在戎狄时更是直接被人当做奴才对待,住单间是想也别想的,不十来个人睡大通铺都是好的,房间里甚至会常年充斥着磨牙打呼声,以及汗臭脚臭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难闻味道。
别看他如今锦衣玉食,吹毛求疵的讲究,那只不过是他不想委屈自己,却不等于他真的吃不了苦头。
所以起初两人谁都没把“挤挤”当回事,最后却不约而同的打了脸。
这屋子里也不热。要是沈燃自己睡,盖被子当然是正好,奈何不大的一张床上蓦地多了个火炉,这被子就厚的有些令人发指。让沈燃不止一次生出掀被子的冲动来,却又由于薛念在旁边不得不强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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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念像是真的累了。
一躺在床上就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绵长,似乎睡着了。
可事实上,他纯粹闭目养神。
他如今的感觉和沈燃正好相反,整个人被清冽甘甜的梅花香包围,仿佛骤然之间扑进了种满梅花的雪堆。
虽然不难闻,还隐隐有些心旷神怡,但是……
哪个士兵身上带梅花香的?
闺阁里的姑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