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英魂永存

齐麟会在悄然间与她的倒影重叠,也会在不声不响下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身,这或许也是她不怕独守空房的原因,只因齐麟无处不在,也绝不会独留她一人。

就在某时某刻,她突然觉悟到原来这些年她始终都在踩着齐麟的影子走路。

——镇北王妃所下军令之所以掷地有声、果敢坚毅,全因她仗着齐麟的余威。

——镇北王妃之所以会受万民爱戴,不过是因她是顾英鸢的儿媳,齐麟的妻子。

——有时,男子娶妻就是这般重要,男子可以是纨绔,也可以是不学无术的恶少,但,他只要能娶一个知书达礼、蕙质兰心的妻子,那所有人又都会极其看好这男子的前景与仕途。

可女子呢?哪位女子打一出生就是完美的?反倒只要沾染一丝污垢,就会被视为丧门星,使得众人避之不及,使得名门大户连连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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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彻底,那些运筹帷幄的假象不过是借来的烛火,而今烛台倾覆,连影子都成了扎进眼球的冰碴。

此刻,她才惊觉这些年所谓的从容,不过是笃定暗处总有人替她兜住坠落的令旗。

就连铜镜中的她都异常模糊,仿佛这世间压根就不需要她这个人,所谓的镇北王妃从始至终都是个笑话!

——云鬓间那支并蒂莲步摇歪斜欲坠,正如她这些年活在镜花水月中的假象。——没有镇北王妃,她从头到尾都只是裹着华服的傀儡,连裙摆上金线绣的雀鸟都在血色里褪成灰雀,扑棱着残翅坠入永夜。

再去望向水盆中的自己,虽清晰了许多,却挡不住面容苍白如纸,连瞳孔都蒙着一层雾霭。

——这哪里是叱咤北疆的镇北王妃,分明是困在琥珀里的蜉蝣,连振翅的勇气都随着齐麟葬在了遏摩国的黄土里...

——她拼了命想去证明自己可以、自己能行、自己离了齐麟也能无所畏忌,可她连水盆中所映射的自己的影子都抓不住,遑论去握住这满域飘摇的西南局势?

她知道自己已失控;她也能感受到在她步入营帐前,六大女将朝她投来的异样眸光。

或许,她现已成了最孤独的人,因为有些事她不能说,有些真相她也绝不能讲。

难道,她要义正辞严地喝出:曹杰逾帐内的尸身根本就不是齐麟吗?

——是的,她看出来了,她全都看出来了。

——那尸身所有的疤痕都伪造的很真实,就连胎记也无异,可那当年齐麟在狼王寨负伤后,其背上的伤口是她一针一线地缝合的,尽管那尸身的背上也仿造了她昔年的针法,可又怎能完全一致呢?

——在根本不可能完全一致下,又用尽全力去仿造,这只能说明那尸身后背上的疤痕是有人照着齐麟的后背刻意为之,甚至,那尸身后背上的伤疤就是齐麟亲手伪造的!

即便是她记错了,即便她已然忘记了当年水镜庵那夜是如何为齐麟缝好伤口的,但,那尸身的肩头也压根就没有她咬过的牙印!

——她曾狠狠地咬过齐麟的肩头,且不止一次,有些牙痕可以淡去,而那排在北戎先锋军大营中曾咬过的牙印是绝不会淡去的。

这就相当于什么?这就相当于她明明知道齐麟没有死,却还要陪同众人演戏。

她也明明知道哭得最痛的,且最伤心的一定是真正在乎齐麟的人,她却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各个悲绝成伤。

她不敢讲,她也怕极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齐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齐麟是否在谋划着什么?

她既是齐麟的妻子,就绝没有拆台的道理,万一因自己之失,毁了自己丈夫的苦心布局,那她也绝得不到半分好处。

在不知齐麟为何这般行事下,她还极有可能会断送掉自己丈夫的性命。

因为,齐麟正在用身死做文章,都用死来做筹码了,那所赌之事又怎能是小事?

然,沈安若还有两点想不通,这两点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其一,齐麟应也知道曹杰逾帐内的那具尸身是断然骗不过她的,既骗不过她,为何还要坚持这么做?难不成,齐麟是在有意提醒她,自己并未身死?

——其二,曹杰逾虽有投靠遏摩国圣女梵珞娅之意,可他最终却做出了留在镇西军大营的选择。纵使曹杰逾已生二心,也终究未率领三十万镇西军投奔梵珞娅,其罪就算再大,也不至于丢掉性命。那么,齐麟为何会放任曹杰逾走向穷途末路呢?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沈安若无力面对眼下的困局,更不知如何去破,如何去走接下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