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以摒弃所有情感,集无情于一身,淡淡的来,淡淡地去,就仿佛身侧无一人,也无任何值得去正视、关注的人。
就算是一盆花、一棵草都比一个人有存在感,黄寿能去浇灌一盆花,却绝不会去瞧一眼犯错的吉祥。
不去正眼瞧,也就意味着吉祥再无得势的可能,只能自生自灭,整日做着徒劳无功的杂务。
不过,黄寿终是太喜爱蚂蚱,以至于他只收了吉祥一个徒弟,终也将所有学问教给了吉祥。
——是的,学问。
很多时候,师父教弟子的并不是万千大道、诸子百家、知乎则已,因为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在现实中是无用的,也需要一个转化的过程,最关键的是要会活学活用。
可能活学活用的又有几人?
只感学过、读过、念过,可就是在事发之刻使不出来、用不出来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所以,黄寿要教吉祥的也是经验,从一点小事做起,从察言观色做起,从一个表情和神态中找出该去说怎样的话。
此学问虽不比着书造册、译文古今伟大,却能让一人好好活着,且还是在深宫大内好好活着。
眼下,吉祥或许该去针对镇北王,毕竟萧文景已言出“难辞其咎”四字,萧文景既是天子又怎会有错呢?也断无天子认错的道理。
可,不认错又能怎样?
——陛下真会处死齐麟吗?
——不,针对齐麟、指责齐麟,甚至构陷齐麟都只是一时痛快,有点聪明的人都知道陛下根本就不会杀齐麟,别说齐麟了,就算是镇北王妃沈安若也是绝不能冒犯半分的。
或许,此刻如何圆场已成了一门学问,当陛下言出“难辞其咎”后,又该如何安慰且还能给陛下台阶下呢?
吉祥在深思,也在心中反复推演着,这段时间并不长,因为当机应变是欲成陛下贴身太监的首要本领,事态也绝不允许他迟疑下去。
“陛下,镇北王虽当街杀死我师父,却也有理有据,这亦是他身为亲王的权力。吉祥自知镇北王乃是陛下您的兄弟,镇北王所行之事也欲在维护皇家和亲王的颜面。自古以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王是王,奴才是奴才,奴才自不敢与主子平起平坐,而我师黄寿却犯了大忌。吉祥不敢责怪镇北王,但,还请陛下恩准能让吉祥为师父厚葬。”
萧文景眸光散乱,仿佛三魂丢了七魄,念念有词着:“对,对...大哥也是在维护皇家和亲王的颜面,没事的...没事的...大哥只是想为镇北王妃立威...大哥是不会与朕兵戎相见的...绝不会...”
显然,他并没有做好与齐麟开战的准备。或许,是否做好准备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无法对抗镇北军。
“吉祥...你先去安置一下黄寿的尸身吧...晚些随朕去一趟镇北王府。若,大哥不再提及此事,那三日后就厚葬黄寿吧...”
吉祥连叩三首,“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