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吉祥?这宫灯刚张,你就这副模样...是宫中出什么事了吗?”
吉祥俯身不起,头也垂得更低,“回禀陛下,我师父黄寿死了...”
萧文景猛然端姿,瞪圆了眸子,忙道:“朕不是命他前去北疆传旨去了吗?他怎么会死?”
他眼眸微紧,顿了顿,又沉声问道:“他可是死在北疆?”
“不。”吉祥声中有啼,声声轻缓,“师父他就死在镇北王府前...”
萧文景骤然起身,凝视着吉祥,“也就是说,齐麟回来了,黄寿也回来了,而齐麟又在镇北王府前杀死了黄寿?”
他几乎不需要多想任何,就能猜出黄寿死于齐麟之手。
——普天之下,敢杀黄寿的人也应该只有齐麟了。
吉祥连连上下顿身,“是的,就在刚刚,夕阳刚出之时,镇北王在镇北王府对面的高阁上一箭射死了师父...其原由是...是...”
萧文景跨前一步,急迫道:“是什么?”
吉祥,大声回道:“是因师父他不懂尊卑、妄自尊大,不仅同镇北王妃同乘一车而回,还在传旨后收了镇北王妃的薄礼。我已向随行之人确认过,实乃事实全貌。”
他的言语中竟无半分指责齐麟的意思,更将自己师父黄寿的所有过错说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打算停下言语,继续说道:“我自知师父不对,可镇北王也断不该当街杀人,还在杀人后与围观百姓细数着师父的过失,百姓无不支持镇北王的做法,还比比称赞。”
“比比称赞...”萧文景碎语喃喃,步步退身,神情恍惚间再次落座龙椅,片刻沉寂,“大哥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此次大哥既要问罪于黄寿,朕也难辞其咎...”
吉祥能听出言外之意,毕竟黄寿是圣上的贴身宦官,其任何举动也皆代表着圣上,镇北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黄寿动用私刑,也着实是在敲打圣上。
他能想到这一点并不算稀奇,“打狗还要看主人”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师父黄寿一死,他就极有可能成为圣上身侧的新贴身宦官。他等这一机会已经太久,久到习惯去做一蝼蚁,也习惯被人踩在脚下。
——八岁那年,他因补贴家用无奈进宫,受尽屈辱和鞭打,终在十四岁那年遇到了黄寿。
——黄寿愿将他带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他能用草绳编蚂蚱,黄寿喜欢蚂蚱,不但喜欢观赏,还喜欢炸蚂蚱吃,这是黄寿的嗜好,也代表着黄寿的一段苦痛过往。
——有幸的是,他跟随黄寿时,黄寿已是内宫总管,外加伴圣驾左右的贴身宦官。他该去感谢黄寿的权势,人一旦有了权势就必想“洗心革面”“焕然一新”。黄寿当然也有戾气,他能从一个小内侍摇身一变成为圣上的贴身宦官必也经历过千百磨难,但,他已不屑发散戾气,他的身份也绝不允许自己狂妄无道,所以,他不会鞭打吉祥,更不会凌辱吉祥,只会用冷漠相对,使吉祥痛悔前非。
小主,
有人说,冷暴力是这世上最狠厉的责罚,无视亦是这世上最无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