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确定,郑泰安接下来会做什么。
到了病房之后,纪家人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郑泰安怜爱地看着女儿,“好些了吗?”
他的女儿,怀孕和流产,这两件事是同时告知他这个爸爸的。
郑媗低着头,闷声,“好多了。”
“爸爸跟医生谈过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孩子已经没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养好身体,别太难过了。”
“……嗯。”
秦蓉也是一脸关切,“你失血过多,现在是有点气虚体弱,不过等养上一阵子就好了,更不会对以后要孩子有什么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关心她以后能不能生。
郑媗垂着的眼眸划过一抹冷意,而后就是无尽的漠然。
对这对父母,她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失望到连失望都觉得多余。
见面之后,一句不提她受的委屈,也不提她离婚是应该做的,只是一味地关心她的身体,还能不能生。
她想,她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郑泰安根本就是纪家请来的说客,先抑后扬的策略运用的炉火纯青。
“媗媗啊,爸爸知道遇深这回不小心犯了大错,因为他的原因害你没了孩子,爸爸也没了外孙,爸爸心里也难过。”
“遇深他心里也是不好过的,毕竟没了的是他的亲生骨肉,爸爸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你也别太钻牛角尖,生气一阵子该过去就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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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媗垂眸不语。
可是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指甲嵌进掌心都不自知。
秦蓉也跟着助阵,自以为为她好的苦口婆心开始相劝。
“是啊,郑媗,纪遇深跟我和你爸爸再三保证过,他自愿把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给你,只求换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跟叫邓什么的女人只是媒体捕风捉影,都是假的,你爸爸派人去查过了,他跟那女人从来没单独相处过半个小时以上。”
“只要你点头,你爸爸会让人去解决掉那个姓邓的,以后她不会再对你的婚姻、你的丈夫有任何影响。”
“至于那个宋文秀,就是恶意报复,女儿死后她就疯了,是国际上在逃的杀人犯,手上有三条人命,才让你有了无妄之灾。”
郑媗听的只想笑。
事实上,她也确实忍不住笑了,却是那样的讽刺和苦涩。
“就因为他没出轨,所以,我就该不计前嫌地原谅他?”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酸涩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么苦,又那么不甘。
“那我的孩子就白死了吗?”
“那个宋文秀,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可都是纪遇深招惹来的,是他有负于我!”
郑媗知道光说没有信服力。
于是侧过身子掀开自己后背的病号服,露出成块成块的淤青,看着甚是煞人。
“你们看看我身上的伤,现在我都不敢平躺着睡,敢情不是疼在你们身上,所以才能眼都不眨地说出让我原谅他的话!”
“啊……”
秦蓉捂住了嘴,郑泰安也眼中动容。
郑媗放下后面的衣服,掀开薄被,把自己腿上宽松的病号服捋上去。
又是如出一辙的青斑乌紫。
“这都是我被人虐打的痕迹,踢踩,践踏,我的骨头都在疼,最后差点被活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下去的?”
眼泪糊了一脸,她破碎地哭诉着。
“你们现在来说让我原谅他,是完全不顾及我的死活、我的痛苦吗?”
“你们真的有把我当女儿吗?”
这句话,她憋了十多年了。
如今,总算问出口。
郑泰安心软了,他很少见过郑媗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
这是第三回。
第一回是十八岁的郑媗跟秦蓉因着升学问题吵架时。
第二回是他强迫郑媗嫁给纪遇深。
罢了。
郑泰安叹了口气,给她盖好被子,秦蓉沉默着递过去几张纸巾。
“别哭了,是爸爸不好……”
“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就这样算了,女儿大了,还吃了这么多苦,不如由她去!
可秦蓉远比郑泰安要清醒,或许女人的天性让她更看重的是婚姻和家庭。
以及,眼前的利益。
“郑媗,不许任性!”
她本身就是高冷的,对待郑媗从来不是慈母,说话更是尖酸刻薄。
“你现在逞一时之快跟纪遇深离了,以后怎么办?上哪儿去找一个能跟纪遇深媲美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