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鸭蛋是他昨晚特意从坛子里挑的,腊肉更是存了许久的好货,裴辞生前最爱吃的那一块。
萧砚站在门口,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在晨光中来回忙碌。
“大爷,天还早着呢。”乐霆走过去,想接过老人手中的布包,却被轻轻躲开。
“让我再检查检查。”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腊肉是去年剩儿寄回来的,他说城里买不到这个味道。这咸鸭蛋也是,他总说家里腌的最好吃...”
说着说着,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萧砚看见乐霆的肩膀微微发抖。
这个精壮的男人在过去一个月里瘦了许多,脸都有点脱相了。
他知道乐霆每晚都睡不安稳,常常在深夜里偷偷起来,站在老人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太阳初升的金辉逐渐铺满小院,老黑狗在院子里打转,时不时朝屋里张望,尾巴耷拉着,发出低低的呜咽。
“该走了。”老人终于直起身子,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着那个包袱,“我送送你们。”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在村间的小路上。
老人走得很慢,却执意不肯让乐霆搀扶。
一直走到村子的边界,也是新旧世界的分界线,老人的脚步逐渐越来越迟缓。
“大爷......”乐霆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就当......就当还有个儿子在外头。”
老人愣住了,眼睛里泛起泪光,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乐霆的头发,就像多年前抚摸年幼的裴辞一样:“好孩子,好孩子......”
萧砚看着这一幕,心中竟是泛起一阵酸涩。
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前,乐霆久久地凝视着目的地一栏,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萧爷,我想回趟老家。师父他......他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要给徒弟一个交代。现在狗剩的事......既然都有了结果,我想去跟师父说说。”
他眼中含着泪,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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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乐霆眼角的泪痕:“好。”
月台上人来人往,售票窗口前排起了长队。
霆掏出钱包,那是个很旧的皮夹子,角落都磨破了。
“两张去临安的。”乐霆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第一次带萧砚回老家,心里泛起说不清的滋味。
“买卧铺吧。”萧砚轻声道,“你也该好好休息。”
乐霆摇摇头:“不用,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检票时,萧砚察觉到乐霆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不动声色地贴近一步,肩膀轻轻相碰。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们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萧砚主动坐在外侧。
“师父的坟就在城外的一片竹林里。”乐霆笑着摇头,“他走的时候一直念叨着没能看到徒弟成家。”
萧砚只说:“我在。”
两个字让乐霆瞪大了眼睛,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萧爷,您这话......”
他想问萧爷这句“我在”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陪伴,还是......还是像他暗自期望的那样,带着更深的含义?
萧砚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乐霆紧张得发白的指节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在想什么?”
乐霆猛地抬头,正对上萧砚含笑的眼眸。他一向伶牙俐齿,此刻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就是...萧爷您说我在,我怕理解错了......”
“那你希望是什么意思?”萧砚不答反问,清冷的眸子在此时仿佛含着春水,映着乐霆慌乱的倒影。
乐霆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是......萧爷....跟我成家。”
他说出了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