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这心里啊,美得很。

“我那时候特别野,整天在古玩街上晃悠。”乐霆回忆道,声音里多了几分生动,“没钱买东西,就趴在橱窗外面看。那些瓷器啊、玉器啊,明明碰都碰不着,可就是爱看。”

他摸了摸后脑勺,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有一次下雨,我就躲在师父店铺的屋檐下。本来想着雨停了就走,结果师父叫我进去,还给了我块冰糖。说实话,那是我吃过最甜的糖。”

“师父是个怪人。”乐霆继续说道,“明明开着古玩铺子,却让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屁孩在店里转悠。旁边的店铺都笑话他,说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可师父从来不在乎这些。”

“您是不知道,那会儿我可调皮了。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个瓷碗,吓得腿都软了。以为师父肯定要打我骂我,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话。”

萧砚端起茶杯,眉头微挑:“什么话?”

“他说,碗要是碎了还能再买,人要是坏了就难办了。”乐霆的声音有些哽咽,“就这一句话,让我在他店里赖了十多年。”

火车轻轻晃动,萧砚又问:“那时候多大?”

“十二岁吧。”乐霆回忆道,“福利院的条件不好,我又调皮,老师都拿我没办法。就师父不嫌弃我,还总说我手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泛黄,却依然清晰可辨:“本事都是师父教我的,这行虽然见不得光,但规矩一点都不能少。他说了,做人要懂本分。”

“第一次下墓的时候,我可怕了。”乐霆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手电筒都拿不稳,走两步就想往回跑。师父就拍拍我肩膀,说怕是正常的,人要是不知道怕,那才叫傻,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这就叫本分。”

萧砚听到“本分”二字,眸光微动。

“您别看我现在这样。”乐霆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露出几分腼腆,“刚跟师父回家那会儿,连口热水都不会烧。师父就慢慢教我,说这些都是做人的基本功。”

他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那会儿福利院的日子不好过,吃饭都成问题。跟了师父,师傅却从来不嫌我吃得多。还说我这身子骨结实,干这行正合适。”

萧砚静静听着。

“师父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认古董。”乐霆陷入回忆,“一开始我连青花瓷和粉彩都分不清。师父就拿着碎片教我,说这些纹样都有来历,材质也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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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把一件宋瓷摔了。”

“那可是师父收藏多年的宝贝。我吓得差点没跪下,以为这下肯定要挨打。”

乐霆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结果呢?”萧砚轻声问。

“师父就说了一句,破了就破了,以后记得仔细些。”乐霆声音里带着怀念,“师父是个怪人,有时候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他却随手送人。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东西再好,也没有人心贵’。”

火车微微晃动,窗外的风景在阳光下飞快掠过。

“现在想想,师父说得对。东西是死的,可人心是活的。就像狗剩那小子,平时嘻嘻哈哈的,可关键时刻宁愿自己去死,也要护着兄弟们。”

萧砚抬手,轻轻将手覆在乐霆的手背上,乐霆迅速抓住萧砚的手,轻声说:“所以,您要是嫌我烦,您就直说,我少说话,多做事。”

“我若是嫌你烦,就不会留下了。”萧砚好心的解释了一下。

乐霆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亮得像星星:“萧爷,您这话说的,我这心里啊,美得很。”

萧砚轻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城市变成了乡村,乐霆有些困了,但还是强撑着不敢睡,生怕萧砚有什么不适。

“睡会儿。” 萧砚看出他的疲惫,“到了我叫你。”

到站就可以下车,萧砚知道。

乐霆摇摇头:“我不困,就是在想待会儿该怎么跟老人家说。”

萧砚端详着乐霆疲惫的脸庞:“有我在。”

火车缓缓驶入一个小站,站台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

“到了。” 乐霆站起身,牵着萧砚下了火车,有些不好意思,“出站后还得走一段山路,这边太偏僻了,连个像样的车都没有......”

“无妨。” 萧砚并不在意。

出了火车站,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

两旁是大片的农田,远处有座青翠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