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脸高兴与期待,却在看见秦牧羽时,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原来不是他们要等的人啊……
秦牧羽抿紧嘴角,走上前,“请问……这里是王恒家吗?”
王婶神色一怔:
“是,是的,请问你是……”
“我叫秦牧羽,他的少将军,此次我们支援南蛮平乱时,王恒他……”
秦牧羽语气渐缓,逐渐凝重。
一家人的表情也凝固起来。
世间最悲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得知王恒的死讯时,王父王母与祖母失声痛哭,那挺着肚子的女人更是哭得几近晕厥。
秦牧羽心中有愧。
从军多年,即便已经习惯了生死离别,可面对这一幕时,心中的涟漪仍久久无法平息。
“是我没有护好他,是我对不起你们。”
一家人泣不成声。
哭了许久,王父先缓过来,哭问道:
“敢问少将军,我儿上阵杀敌时,可勇?可曾临阵脱逃?”
“不曾,不曾!他是我见过最英勇忠义之人!”
“那就好。”
王父哀声,“没有辱我王家颜面,对得起大楚,对得起忠义,也算是死得其所,也为我王家留了后代。”
他含泪的双眼看向旁坐的女人。
秦牧羽看向她:“你是二丫吧?”
女人眸色一颤:“少将军,您知道我?”
秦牧羽小心取出怀里的绣球,道:
“王恒临死前,托付我将此物交还于你,还说此生误了你,你们没有成亲,他愿放了你,任你自由婚嫁。”
二丫抓起绣球,“是我给他的!这是我亲手绣的!”
“恒哥!”
她怎会改嫁?
她父母双亡,是个苦命人,被黑心肝的婶婶下了药,差点被卖到青楼去。
去年,若非王恒回家省亲时救了她,她哪会有今日?
只可惜当时王恒回家省亲,只待了五日,十分仓促就离开了,他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但她却怀上了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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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捧着绣球,泪流满面:
“婶儿,自我来到你们家,你们拿我当亲闺女对待,我愿意嫁给恒哥!”
王母心口一痛:
“二丫,恒儿他已经走了,你何苦……我不愿误你一生……”
“我心甘情愿!”
二丫道,“是恒哥救了我,我的命是他给的,他不在,我便为你将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替他照顾好二老,为祖母养老送终,好好打理这个家。”
王母心痛又感激,握紧二丫的手,哭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家人伤心于王恒的死,但又期待着二丫腹中的血脉带来希望与新生。
秦牧羽走到院中,难捱心中的悲怆。
他知道王恒的情况,来的路上,也做好了安排。
从自己的私库里给予三倍的抚恤金,安顿好王恒家人,并为他们家修缮了房子,将来更会对他的孩子格外照顾。
只是二丫还未与王恒拜过堂,即便她要嫁给一个牌位,没有仪式,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思虑再三后,他替王恒行礼仪,抱着王恒的牌位,将亲礼成了。
王家感激不已,立即去准备。
这是秦牧羽第二次假成亲了。
第一次是跟楚狸,在江南时,其实那一次有他的私心,想要成全儿时的心愿。
这一次是代王恒行礼仪,替他跟二丫将拜堂仪式补上。
两次的情况截然不同,心境不同,但却觉得自己即便穿上喜服,也拥有不了幸福。
相反,喜服穿多了,反而没有任何期待感,习以为常了。
六日后。
该安顿的、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这场婚礼与寻常不同,拜堂放在了晚上。
烛火通明。
镇上的百姓来参加,都在悄声议论:
“王家儿郎战死,二丫姑娘却生死不离,真是一段佳话。”
“是呀!”
“唉,上天不开眼,叫有情人生离死别……”
“二丫是个好姑娘,忠贞不渝……”
二丫穿上红色的嫁衣,哭了几日,眼角的红肿一直未消。
秦牧羽捧着王恒的牌位,目光复杂的走向她。
“节哀。”
“我不难过,能够嫁给恒哥,还为他生育孩子,我很高兴。”二丫边说边哭,边擦眼泪。
悲喜交加,大抵如此。
王母道:“时辰差不多了,拜堂吧。”
二丫含泪上前,挽着秦牧羽的手臂,与他并肩走进厅内,齐齐弯腰拜天地。
拜天拜地,二人正要对拜时,夜晚掀来的冷风中,突然带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院门外,几个男人神色惶惶的跑进来:
“不好了!”
“有一批骑马拿剑的陌生人闯进镇子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