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有哪个男子不爱美?他虽然自幼病弱,但小时候看着同龄的郎君们穿红着绿,自然也心生向往过。
可他身子瘦削,撑不起来衣裳,脸色也因常年喝药而泛着微微青白,那些在康健郎君们身上鲜妍明媚的颜色,一旦到了他身上,就会显得黯淡几分,而他憔悴的病容在这些明艳之色的衬托下,也会变得更加不堪。
因此时日久了,他也就渐渐丢开了那些鲜活热烈的衣裳首饰,只做一个清清冷冷的泥塑菩萨,反而还能博得一个清冷谪仙的名头。
人人只道长孙家大郎君皎皎若天上明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能鲜活痛快地过日子,谁又能甘心只做一个看得见摸不着,不能跑不能跳的死物呢?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没滋没味儿地活一生,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甘心,所以他才会在林惜愿意以能治好他寒症的火蝉为聘礼上门求亲之时,痛快应下了这门亲事。
不过最初他本以为那人只是为了和长孙家攀上关系,才会毫不忌讳地求聘他这个刚被皇家厌弃的郎君。
可定亲那日,那人隔着屏风朝自己望过来的那一眼,却叫他不知为何骤然间便心绪翻涌,落荒而逃。
还有那夜,那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房中,他半生循规蹈矩,被京城的夫郎郎君们誉为姿仪典范,按理说遇到这样的事,没将人打出去都算好的了,怎么还能让一个女子占了卧榻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虽然在林惜面前表现得那样从容淡定,可心底里却极为欢喜她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态度,甚至在天明睁眼之时,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升起了无尽的失落。
他真的可以将自己交给她吗?回想起那夜昏黄烛火下她望向自己那缱绻的目光,长孙砚手指无意识地拈上了自己的衣摆。
“郎君,当真是好看极了,不信您站到镜子前面瞧瞧呢。”观岑见长孙砚面色犹疑,半晌没说话,忙扬了笑脸开口道。
“是啊,您站到镜子面前瞧一瞧,就知道奴与观岑所言非虚了。”观澜也在一边附和,说完还朝着观岑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