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你的终身大事”,余新康不以为然,坦然回答道:“晏宗主适才已经说了,要让无渡公子娶你为妻。”
“哎呀爹!”余鸢忍不住蹙起眉头,提醒道:“空青司内如今还有一大批难民还待安置,桃都又乱成这样,哪还有空去谈什么儿女私情!”
余鸢是对他有好感没错,可她从来就没问过晏听的想法,对他的了解尚浅,她对自己的婚事秉承着绝不勉强的原则,所以在弄清晏听的想法之前,她也不想先斩后奏。
“余小姐此言有理”,晏南坤突然对余新康说:“如今周庆元虽然已死,但他所给各个地方带来的伤害仍旧存在,如若此刻进行联姻,只怕太过仓促,余小姐贵为千金,怎可受此委屈?依我之见,联姻之事还是往后延一延吧。”
闻言余新康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余鸢无声的摁了回去,她对余新康缓缓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不必再谈。
见状余新康只能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将追问生生压了下去。
毕竟在他心里,这世上偌大的事都没有自家儿子重要,他对晏海寄予了厚望,也自幼便把这两个儿子捧在心尖尖上,尤其是晏海,他是关乎于这一脉在十二屿站稳脚跟的关键。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晏南坤记得,原先晏听刚来之时,晏海其实也有要收下他的意思,只不过被晏涛抢先了一步。如今他如愿以偿,若他真的想要重用晏听,想把他留自己身边,那这场联姻不谈也罢。
把人带出来后晏听就立马安排了车马带晏海回去,晏竹单独骑了匹马,走在最前方,此刻车厢内只有两人在,晏海平静的躺在地上,晏听用被褥将他裹得严严实,跪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深陷昏迷,脸色苍白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扼住了,无比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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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使他看上去格外的脆弱,原本凌厉的五官此刻看上去只剩下柔和,像是被迫卸下了利爪,如今他只能任人宰割。晏听忍不住轻抚他的脸颊,指尖落在肌肤的那一瞬,他只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
“早让你回去,就是不肯”,晏听忍不住埋怨道:“怎么就这么倔呢……”
指腹划过,晏听不自觉的探进被褥里,捉住了那只喜欢将他笼罩在掌心的大手,可他的手也是凉的,他也没有力气再将晏听的手攥在手心了。
指尖溜进指缝中,晏听努力的想要给他温暖,柔软的掌心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子,那一刻,他似乎能共情到在自己高热不退,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晏海或许也同自己如今是一样的心情。
但他觉得,晏海应该比他更难过,晏海爱他,远比他爱晏海要深很多,如今回想起他那时对自己说:如果你自幼便跟了我,说不定你也不会……
他记得晏海说到这里就顿住了,那时的他眼里漾着受伤的微光,有些懦弱,又有些胆怯,晏听其实能感觉的到他对沈钰的畏惧,以及他从未提过,却又难以藏匿的自卑。
如今回过头想想,或许当初早一点跟了晏海,他会不会真的能少吃些苦,会不会能更早的发现晏海的好?
想到这里,晏听感到一阵百味杂陈,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晏海其实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不觉间竟已生了根,还陷得那么深。晏听紧攥着他的手,不自觉的开始用力,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他从来都极度缺乏安全感。
从前害怕失去沈钰,可如今他却更怕失去晏海,命运待他不公,自出生起他便只能是孤身一人,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好友。是沈钰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让他看见了第二日睡醒时的旭日东升,又是晏海把他从低处拉到了顶端,让他看清了世间的风景。
如今沈钰不需要他了,可晏海需要,他自兀的想着,在心里默默许愿,默默祈祷,他只希望晏海能尽快好起来,如今他只有这一个心愿,所以能不能就满足他一次,只一次就好。
“快点好起来吧”,话一出来,晏听便感觉如鲠在喉,他忍不住蹙起眉头,他似乎被自己这种悲伤的情绪给惊到了,虽然知道自己对晏海已经动了心,可他以为情愫很好隐藏。
就像面对沈钰那样,他克制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来,他无一日不在思念着沈钰,这十年来他学会了隐藏,隐忍。岁月磨平了他深入骨髓的恨意,溢出胸腔的爱意,逆境之中,他不得不收起利爪,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