泻露左右看看,见祝春时并不出声反对,明白意思当即下去吩咐备车了。
“今日我和邹县丞约好了要去庆平镇一趟,一是检查检查里正和镇子上的情况,送过来的信件总归是纸上言语不可尽信;二是想去看看秋粮赋税之类进行的如何,所以不能陪你过去。”还不等祝春时开口,俞逖便解释道,“这几日都得去镇子上,前些时候忙,现下正好趁着年节前查清楚了,也好让百姓过个欢喜年。”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先顾着县衙和百姓最好,若是有什么事摆不平或是有麻烦,我自然会和你说,六哥放心吧。”祝春时却不介意这些,况且事关阿杏这个小姑娘,在事情还未清楚前,她也不愿意让俞逖掺和进来。
那边圆荷已经极快地找好了一身天水碧的裙衫,祝春时索性朝着俞逖扬眉示意手上的棉布,俞逖任劳任怨的又将布条拆下,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将十指都展露了出来。
俞逖借着这半年多来的经验,佯装很了解的唔了声,“看起来应该还不错?没干透的花汁好像都被棉布吸收了。”
祝春时也将手抬起,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日光仔细看了看,煞有介事的点头,“的确不错,六哥的手艺也好,一点都没染到外面不说,每个指甲颜色也十分均匀。怎么第一回就做得这么好,都让人不知道怎么夸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迎上她看过来的一双明眸,俞逖即便明知她嘴上在调侃自己,也只有高兴的份儿,伸手轻捏了她腮边的软肉,“那不是刚好,可以伺候好夫人,是小人的荣幸。”
祝春时哼笑,从罗汉床上起身,接过圆荷递来的衣衫,眼睛在俞逖身上绕了圈,调笑道:“的确也是,那俞大人可要仔细精进手艺才行,若是哪一日做得不好了,你可就没这个荣幸了。”
泻露圆荷几个丫鬟闻言,纷纷扭头去忍笑。
趁着俞逖挑眉起身的瞬间,祝春时早进了碧纱橱里面将门径直关上了,徒留俞逖对着雕花木门失笑。
“罢了,放夫人一马,我先去前边和邹县丞会合出门。”俞逖说话时喉咙里都满是笑意,既温柔又细心,“出门后不要让俞武和泻露她们离开你身边,村子里和阿杏家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凡事要小心些,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先回来,我再带着人和你一起过去。”
祝春时低头系带,耳边全是俞逖絮絮叨叨的关心,她心知俞逖的好意,因此也不觉得唠叨烦人,等外面停下说话后才含笑道:“我知道的,六哥放心,你那边也是要小心些,事情是做不完的,可别光顾着做事忘记注意身体了。”
祝春时边说边将碧纱橱的木门打开,正好对上俞逖的脸,她仰头笑,“六哥也记清楚了?”
俞逖眼角余光快速扫过泻露等人,见她们都站在两丈之外,脸也半侧着看向门口或是窗户,并未直视他们这边,于是飞快俯身,在祝春时嘴角偷香。
“知道了,夫人。”
俞逖忍不住又叮嘱了两句,才在祝春时的眼神催促中带着门口的连江平明离开,祝春时则多耽搁了半刻钟,让圆荷将发髻上的钗环卸下,只留了两三支素银簪子。
泻露圆荷见状,也忙去换了身素色衣裙,主仆几人坐上马车时浑然是最普通不过的年轻姑娘打扮,满大街十个女子中有八个都是这般,让驾车的俞武看见了还忍不住心里嘀咕,自家六爷的私房俸禄难不成都已经花销完了,以至于让六奶奶这副模样?
趁着天色还早,俞武又是驾车的一把好手,虽说有些不熟悉路,但官道上都有百姓路过,偶尔就停下询问几句,走走停停间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到下河村。
祝春时掀帘往外看去,下河村前的道路弯曲坎坷,两侧都长满了杂草,足有小腿高,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但土路上脚印却斑驳错乱,明显是有许多人走过的。
从外面看进去,大约数十步之后才有第一间泥土屋,上面还有翻新修补的痕迹,在这间土屋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房屋连在一起,足有二三十户,很是拥挤热闹。
泻露圆荷先下了马车,脚刚一落地,白净的鞋面就沾满了黄泥,圆荷一撇嘴,“幸好姑娘有先见之明,否则岂不是糟蹋了那些好料子。”
祝春时但笑不语,泻露连忙瞪她一眼,低声道:“混说什么,还不去前面村子里问问情况。”
“不必问了,一起进村子里看看吧。”祝春时踢群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门口,从这里看进去就是最普通平凡不过的村庄,甚至许是离县城偏远,明显能看出来要比张家村稍微贫穷些,但却比上柳村好很多。
“阿杏他们家从村口进去,往北边走,第六家就是,院子用篱笆围着,还有棵歪脖子树。”泻露一边走一边低声和祝春时说话。
祝春时搀着泻露的手臂,进了村子后往北边方向过去,一路上能撞见好几个垂髫幼童嬉笑打闹着从身边路过,还有几个挽着头发的年轻姑娘拿着盆快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