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为君,那自当鼎镇天下、唯我独尊,用‘亲’和‘远’这种阿斗风格的御下之道,他觉得太过疲软。
在他看来,用贤杀佞,才算是勉强妥当。
朱元璋点点头,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他突然扭头看着朱雄英:
“大孙,你说说”
朱雄英一愣,旋即点点头。
经史子集包揽万物,可他唯独对史的研究情有独钟,并且要深刻许多。
经义研究透了,了不起是个道德模范,圣母婊,这无求屌谓。
子集研究透了,最多也就是个懂得多些的风流才子,更无求屌谓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撒泡尿,都要比那些才子们专门去做一些抚琴赏月的雅事,要风流尔雅的多。
可不研究史却不行。
历朝历代,大家伙都是这一摊子,不研究别人怎么没的,自己就也很可能稀里糊涂的没了。
在要权还是要利的选择中,他选择先要命。
想了想他说道:
小主,
“其实孙儿倒是觉得,前宋,以妖人郭京乱法,用泼皮充当神兵摆阵,以求抵御金军,乃致兵败,是结果,却不是原因...”
沉吟一下,他继续说道:
“靖康二年,金军两次起兵谋宋,只是不同于首次金军的强弩之末,第二次金军稳扎稳打,连克连捷,此时兵锋正劲,在开封城下,就有至少不低于十五万粮草充足的精兵...”
“而宋军守御开封却不然...宋庭积弊甚深,陈年顽疾先无须赘言,只说这次嗯...”
“徽宗禅让后,意图复辟,与钦宗夺权...”
“以至宋将李纲,长于防守而疏于野战,却被朝局裹挟,被迫领兵,驰援太原,在金军围点打援下,先失一阵,将宋军精骑葬送于野...”
“此时,开封城中,几已无兵可用,而宋庭勤王之师,又多被挡至潼关...”
“又恰逢冬季,冰天水寒,宋军将士多出自中原,本就不敌来自北地的金军将士能受苦寒,而出城焚烧金军粮草的宋将范琼,更是遇冰裂,千余兵马折损过半,士气以十不存一”
“此时,朝局不利,城深兵少,天寒地冻,士气低迷,天时、地利、人和、皆是在金不在宋”
“宋庭主和派,如宰相唐恪、名将张叔夜,还有主战派之种师道、姚平仲、孙傅,皆是认为,开封难守,朝议迁都...”
“至于之后的假借神明之力,以装神弄鬼抵御金兵,只是宋将人等在士气低迷,军心不振之下,黔驴技穷的无可奈何之举,死驴硬栓响铃铛...”
朱元璋点点头。
这才是他想听的回答。
靖康之耻,国破家亡,百姓荼于战火,皇帝皇后,宗室诸王,公主驸马,文武百官,都被一勺舀走了。
堂堂皇帝受封昏德公、重昏侯,受辱牵羊礼,整日以泪洗面,冻死他乡。
前宋老赵家用一家子命和耻辱给的教训,这种海到天上去的国耻。
要是老朱家撅着腚研究半晌,只研究出个要亲贤臣,远小人,反对封建迷信的读后感,那就完了个大蛋了。
都对不起老赵家公主被玩出血的腚眼子!
朱允炆震惊。
这玩意还有这么多的说头吗?
嘶...教的不一样吗?学的不是同一本书?
朱雄英浅笑着冲他叽咕叽咕眼睛。
他这个太孙干了这么多年,圣眷却始终数十年如同一日,单凭恩宠和喜欢,怎么可能...
皇后养大的是敲门砖,可位置越高,就越多的人惦记,中间还隔了个太子,要是没两把刷子,早就被人算计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有些事,对旁人狠不算能耐,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这时,朱元璋站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夫子和皇子,往门外走去。
他很忙。
走之前,他又瞥了一眼皇子们红肿的手,留下了一句话:
“该打的打,该罚的罚”
“不要操心拿不住筷子,咱给你们备勺!”
朱雄英赶紧跟了上去,亦步亦趋。
他在太庙跪的好好的,朱标却专门把他从太庙叫回来,看这模样,怕是要跪到头了。
就算不是,那也得问问,问问不花钱。
他眼巴巴的问道:
“皇爷爷,是跪到头了吗?有懿旨了吗?”
“呦呵”朱元璋刚一挑眉毛,又呱唧掉了脸:
“整天张口懿旨闭口懿旨,你眼里还有咱这个皇上吗?”
“嘿...”朱雄英舔着脸干笑:
“国事当然是圣旨好使嘛,可咱这不是家事...是有懿旨了不?”
“*※*”朱元璋嘴里不清楚的嘟哝了一声,又不情愿的‘恩’了一声,对朱雄英说道:
“明儿个,脱古思帖木儿就被押回来了,你跟着咱一块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