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驭顾不上自己的外套没穿,伸手替她披上外衣,夏枢捧着她那幅被摔坏的画,眼神直直盯着地上不断向后逝去的光点。
两人一前一后朝费孝川走过来,这中间的时间,不过几秒。
三人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夏枢的思绪被唤回现实,抬起疲倦的眼神:“费总……”
费驭又替她紧了紧披着的大衣,这才堪堪松开手,对费孝川低笑:“这么巧?”
费孝川没有看费驭,目光只为她聚焦:“去哪儿了?”
夏枢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了口气,似乎还在做着一些心理建设。
费驭把她身体微弱的战栗看在眼里,遂上前一步,搭上费孝川的肩:“宜君叫她看展去了,我本来以为这是件好事,这才同意宜君带她去的。没想到,宜君还带了闻犀,哦,现在应该改口叫三嫂了。我那个三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疯,又叫又闹的,就为了争夺夏枢看上的一幅画。”
费孝川眉头随之下压,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暗流涌动。
费驭重重拍了费孝川的肩两下,语气拉长:“三哥,我看,你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位新婚妻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要不是我跟宜君想法子封锁消息,以她那一呼百应的影响力——啧,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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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川终于转头看他,沉沉开口:“宜君为什么带她去,你就没有责任?”
费驭微微诧异,费孝川的情绪竟然也会有如此直接和外放的一天。
“是,我是有责任。”费驭脸上的笑容变冷,“男未婚,女未嫁,我既然跟宜君表态就是她了,那我是该负起这个责任。并且,理所应当是我的责任。”
说到后面,费驭的语气陡然加重。
不是意味深长的调侃,不是似有若无的暗示,而是直截了当的承认,以及争夺。
不,应该是夺走。
“争夺”是一种状态,“夺走”是一种结果。
沉默延续,夏枢感到厌倦。
“小费总,很抱歉,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改天,我会再向费女士赔礼道歉。今晚的事,谢谢您……和费女士的体谅。”夏枢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情愫。
她还需要他的帮忙,还需要他兑现他的承诺。
费驭眸光微动,正要抬步向她,夏枢又移开目光,朝费孝川走了一步:“……费总,对不起。今晚……我为了一幅画,打了闻小姐……”
红肿的右手似乎又在沸腾,她忍不住抖了抖:“我很后悔……”
我很后悔,后悔没有再用些力气,后悔这一巴掌打得太迟。
费孝川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费驭见状,刚要开口让夏枢上去,费孝川却主动松了口:“你上去吧,明天再说。”
“嗯。”夏枢点头,转身进到电梯,没有再抬眸看两人一眼。
电梯升上去,费驭的目光也随着之飘远。
费孝川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费驭笑道:“三哥慢走。”
费孝川没有回头看他,“你不走?”
“就走。”费驭站在原地,脚步未动。
费孝川站在车前,上车的脚步一滞,最后还是坐了进去,司机替他把车门关上。
费孝川的车窗降下来,沉沉目光落到费驭身上,他没有穿外套,站在那里,姿态挺拔舒展,似乎不惧严寒,又似乎不惧一切。
“走。”费孝川收回目光,只觉得此刻十二分的寒意,费驭受了二分,坐在温暖车内的他却受了十分。
费孝川的车在前头开出去,费驭转身朝电梯走去,在指间触及按钮时,又在空中停住,然后又堪堪收回。
或许她需要一个人待一待。
费驭回到车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坚定地开车离开。
费孝川的车回到费家,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却迟迟未下。
“先生?”司机壮着胆子朝他看去。
此刻,坐在车里的人带着前所未有的阴冷,缓缓转头睨向他,声如寒冰:“把车门关上,走开。”
司机战战兢兢地关上门,随后远离。
黑色的车停在费家大门外,漆黑寂静的夜色下,更显低调和压抑。
司机走远,却不停地回望。车内一片诡异的森冷,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懂。
太冷了,司机站在远处,朝手心哈了口气,接着搓了搓。
片刻后,车的方向似乎传来一声闷响,但很快就为阒寂的夜吞没。
司机加快脚步,不敢再回头。
第二天一大早,冒着晨间的冷冽寒意,司机赶在宅子主人清醒之前,匆匆将玻璃开裂的车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