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到漠北,气温骤然冷了,元无忧又找不到厚衣裳,跟使节团索要,也拿没有闲余衣裳来搪塞她,就当她是个摆件。
元无忧不出意外的冻出了毛病,感染了风寒。如今正瑟缩着肩膀爬出马车。
下一刻,刺绣了虞美人丝绸红纱车帘,就被人掀开。
只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措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眼帘。
面前是个穿着黑衣斜襟赤色短袍的少年,正伸出白皙瘦长的细手抓着车帘,而后动作利索潇洒地,将车帘挂在车壁一侧的挂钩上。
少年披着一层白狐皮披风,仍显得肩宽腰细,他一头齐腮的茂盛短发微卷,肩头垂下几条长生辫搭在肩头。
此时他瞪着一双沁水般透亮的深蓝眸子,直勾勾看着她,像见到了什么新奇事物,眼里只有纯粹的欣赏,没有半分不怀好意、或是邪狞的凝视。
俩人相距不足两步,一个在车厢里,一个在车厢下。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深蓝的眼睛里毫无忧郁,澄澈的像海蓝宝石,锐亮的像未经驯化的山狸野狼,有种无所畏忌的野性、张扬。
是她从未见过的万郁无虞。
元无忧在打量着少年的万郁无虞,他也端详她。少年还是她记忆里那张脸,可是身形比当年的他壮实多了,少年那对深蓝凤眸犹如沁水深潭,熠熠发光,眼神也明艳自信,如同一簇暖阳。
不再是过去那样,一味的低眉顺眼和躲闪。
俩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像雪地里突然迎面撞上的小兽。眼里从惊慌诧异,到放心大胆,近乎急切地端详对方。
他率先说了句:“处直劲?”
小姑娘愣住了。
少年便耐心地继续道,“处拓跋直劲?宇文可汗扶竹真?处乞?”
这一连串叽里咕噜的异族语言,把小姑娘听得更是满眼茫然。
意识到她听不懂鲜卑语后,少年那把清亮的嗓子底气沉稳,出声温柔笃定的问她:“你是宇文家的信差,长安来的拓跋王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