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本质上都是极度看重贞洁的人,但我们走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我在意的表现是严防死守,不给任何人机会。不绝对信任能得到回报,就绝不托付。而他是破釜沉舟,唯恐守不住,他就破罐子破摔。”
“啊?”高长恭突然为高延宗说话,毫不避讳的分析起来,元无忧愣住了,就瞪眼听他说着。
高长恭黑眸微垂,自顾自道:
“面对在意的贞*,我是拼命死守,他是逼自己放荡,逼自己不在意。就像面对自己的恐惧和伤疤,有人想疗愈伤口,而他是直面伤口,去刺激伤口溃烂,即便痛苦,他也会让自己痛到麻木……”
顿了顿,他明明在说弟弟的事情,却感同身受的,语气愈发低哑,悲伤:“就像溃疡烂到深处才好一次挖除,越在意自尊越去践踏,捣碎,直到麻木,再面对时就稀松平常,不再在意。他从来这样,破罐子破摔。”
“可我没想让他破罐子破摔,我确实……最初有些轻视他,可我并非负不起责的人。”
“他对外营造风流放荡的名声,他孤注一掷的同你,就是想跟你豁出去的…跟你吃透了,发泄够了,自此先入为主,以后即便有什么变故,他都不再畏惧,即便再受辱,他想到初次是跟你的,应该都会有些欣慰吧。”
屋里兄嫂二人不谈夫妻伉俪,却大谈他那个处境窘迫地弟弟。
而与此同时的外屋——
因实木墙壁并不隔音,屋内的对话高延宗也能听得大概,但他没心情细听。
此时的高延宗坐在矮榻上,正心事重重地给自己把脉,白净泛红的额头浮现出冷汗。
遭了……脉滑愈发明显,但他近日吃饭都连不上顿,不会积食,更不淤痰,顶多是脾胃虚弱。幸亏自己手腕有伤,她无从下手把脉,否则又不知要闹出多少事。
……
雨后,城郊萧宅。
周国来护送郑家马车的军队姗姗来迟。
就在前院的影壁墙下,整整停了八辆沉甸甸的马车,轧出极深的车辙印。
众目之下,襄阳子弟兵、萧家白袍军、周国府兵围成一圈,最前排,站中间的便是身穿交领黑衣,常服佩剑的风陵王。
左右两侧,一边是萧桐言和周国来护送马车的尉迟迥和伽罗,一边是于飞和李暝见。
而高家兄弟等人,都站在女王爷身后,翘首瞧着那黑衫姑娘的一举一动。
端着眉眼冷静、严肃的元无忧倒没拘谨,自顾自地去挨个马车翻找东西了。
但每次车帘一掀,望着里头豁然展露出能亮瞎眼睛的金银珠玉、宝石瓷器,连黑衫姑娘身后的高延宗都被惊艳了,眼前一亮又一亮。
高延宗心想郑太姥真不愧是富甲一城,连被土匪、府兵抢劫了好几次,仍能剩下这些家当给外孙女,她也算一夜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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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根本不多看这些钱财几眼,只是挨个车厢掀开进去,让身后的襄阳兵把东西一箱箱搬出来瞧一眼,就交给后头拿着账本记录的于礼和苏威了。
她却转头去看下一车,仿佛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