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劣地问,“伤口这么疼,还能起来?”
高长恭毕竟未经男女之事,对她的嘲讽戏弄并不感冒,只倔强地抿紧唇瓣,湿润的黑眸里满溢委屈。
“好疼,伤口好疼,怕你不能尽兴。”
他平时那么强悍坚韧的人,此刻因伤病而脆弱的气息羸弱,也会喊疼,元无忧很难不心疼他。更何况他受的伤全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反倒丝毫不提这件事来为自己讨价还价。
高长恭这个傻男人……真让她狠不下心。
“你躺到床上去。”
“嗯?”男子黑眸一瞪,目露惊惧和不满,元无忧赶忙补了句:
“别慌,我看看你伤口是不是崩裂了。”
——当高延宗踹门而入,闯进里屋时,正瞧见自家四哥被姑娘骑在腰上压制,显然是正要开始。
高延宗吓得七窍飞了六窍,赶忙嚷道,“国主陛下!就算你想和四哥怎样,也该等他伤好吧?他可是为你受的伤啊!”
边说着,边甩着头顶的高马尾辫发,摇曳着身穿的银白鱼鳞甲走到床前来。
元无忧则是一抬腿,利索地从高长恭身上起身,挥手道:“不必你提醒,我也不会对他下狠手的,你赶紧去给他找军医。”
于是刚来的高延宗,又被喊走了。
目送军医进了高长恭屋里后,只留下元无忧和高延宗对面而站,面面相觑。
他今日的发型格外精致,满头青丝都被不厌其烦地、尽数编成了根根分明的小辫儿,上一半却被汇总梳成高马尾,下一半的辫发随意地披在银甲肩头,鬓角还留两撮卷翘的刘海,十分繁复华丽又规整。
但高延宗白嫩的俊脸上还留有泛红,一边脸上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浮肿起五根指痕。
见她目光打量过来,他无谓地笑了笑,却扯痛了脸上的巴掌印,只好又收回笑意。
“你俩和好了吧?你到底认不认我四哥当你夫郎?”
“他的事先放一边,你对自己的死法,心里有数吗?”
男子长睫一掀,桃花眼微眯,“欺君之罪,假传皇命,我这个祸国妖妃……算是做实了吧?你们要是晚些问斩,我兴许头七还能回来喝你跟四哥的喜酒。”
“你特爹的真是朵奇葩!下作的混蛋!”
元无忧咬牙切齿的,脏话到嘴边又发现不会骂,她只想不通,高延宗是怎么做到云淡风轻面对生死的?他是真不怕死,还是认定自己死不了?
高延宗闻言,长睫微垂,落在她沾了血迹的手上,知她是从四哥身上沾染来的,便叹了口气。
“去洗洗手上的血吧,跟杀人了一样。”
她却忽然拿染血的右手,掐住他唯一裸露在铠甲之外的细白脖子,目光骤然凶狠凌厉,
“跟我进去!”
“喂!你干嘛……”
说着,元无忧便攥住他的鱼鳞护腕,把高延宗拖进了高长恭的屋里。
正赶上军医换完药出来,差点撞上。
被她怒斥“滚出去!”后,那个可怜的郎中这才背着药包袱,落荒而逃。
轮到俩人拖拖拽拽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