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只憋出一句感慨:“萧姑娘你……要知道,相信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啊。”
萧桐言的纤纤素手,忽然抓住崔巍的袖子,却被他慌忙的撕扯开,
“你休得胡言,我们亲眼得见桐娘呛火入肺,患了咳疾香消玉殒,遗体都还给萧氏了,你怎又平地出现?”
萧桐言眼尾低垂,微红眼眸里盈了两汪湖水,戚戚然道:“巍郎在怀疑什么?兰陵萧氏自衣冠南渡坐殿后梁,冲破顶级门阀跃身皇族,便已参透肉身苦弱,舍身殉道福泽万民,凭萧氏的余威,救活我很难吗?只不过我的记忆近日才恢复,这便马不停蹄的回来见你了。”
说及至此,她又提起旧事来了:
“郎中说你胃不好,需得吃软饭,我一个从未沾灶火的皇裔公主,便为你洗手做羹,每次蒸饭时都多放一碗水,刚开始便总会煮成粥……你虽是个文人,却有投笔从戎之志,但开刃时就割伤了手,气得你把剑踹在地上,痛骂了半个时辰,还是我收剑入鞘,帮你擦拭伤口的,剑也是我学着给你磨的,连你双手受伤时,净面浴足都是我亲自照料。”
萧桐言这些话太亲密细致了,崔巍刚才的满眼惊惧逐渐错愕,紧张的神情也愈发舒缓。
眼瞧着自己丈夫找回了死而复生的爱人,细数那些耳鬓厮磨、红袖添香的生活点滴,俨然这俩人才是老夫老妻。
刚才还说她是妖女的崔巍,此时竟与她执手相看泪眼。
见此情形,最难受的当属言听雷,萧桐言的字字句句都如同钝刀杀她,不一刀毙命却磨人,她杵在这里,整个人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虽说她跟崔巍本就不剩什么夫妻情分了,是奔着和离来的,可事到如今,她总不能灰溜溜的被扫地出门,真给先入为主腾地方吧?
言听雷恍然想起昔日,他也是这般待她的。
她不禁质问,“……原来你为我所做这些,都是另一个女人对你所为?”
刚成亲头一个月,她想操练兵器重披戎装,崔巍一个文官竟肯给她磨刀开刃,在她因不会下厨煮饭被婆婆罚跪时,也会偷偷教她煮粥……她以为是夫君为爱折腰,原来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言听雷一时不知该心疼萧桐言,还是她自己。
崔巍自知理亏,便心虚地撕开身旁女子的手,眼神却还盯着言听雷,吞吞吐吐道:
“快进院子!再说下去要出人命了,别让郑姑姑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