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言,一个人从左边台阶下转上来。杨志看那人,身材凛凛,七尺有余,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索超。因为他性急,犹如撮盐入火,烈火烹油,只要争气,当先厮杀,人都叫他做急先锋。
索超到梁中书面前行了礼,禀道叫道:“末将在!”
梁中书道:“杨志既是殿司制使,必然好武艺。周谨已不是对手,正好与你这个正牌比试武艺,才知优劣。你可敢比?”
索超禀道:“周谨患病,未曾痊愈,精神不在,因此输与杨志。小将不才,愿与杨志比试武艺。如若小将不如这杨志,不要他接替周瑾,让他替了小将职役,死而不怨。”
梁中书便唤杨志上厅问道:“你与索超比试武艺如何?”
杨志道:“恩相将令,不敢有违。”
梁中书道:“既然如此,你去厅后换了装束,好生披挂。教甲仗库随行官吏,取上好军器,再叫牵我的战马,借与你骑。小心在意,莫要小看他。”
杨志谢了,自去收拾。
马战五分靠人,五分靠马,李成知道梁中书那战马的厉害,便悄声嘱咐索超道:“我们众人你武艺最高,不比别人。周谨是你徒弟,已经输了。你若再有些疏失,我等一众颜面都丢尽,叫他把大名府军官看得轻了。梁世杰有好马,我也不输他。我那有一匹惯曾上阵的战马,并一副披挂,都借与你。你小心在意,切莫输给他。”索超谢了,也自去收拾。
梁中书起身走到阶梯下,随从搬着转银交椅,到月台栏杆边放下。梁中书坐定,打伞的撑开那把银葫芦顶茶褐罗三檐凉伞来,盖在他背后。
将台上将令传下,青旗挥动,只听第三通战鼓响,左阵上急先锋索超兜住马,拿着金蘸大斧,立马在阵前。右边阵内门旗下,随着鸾铃声响,杨志提着手中枪骑马冲到阵前,勒住马,横枪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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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军将都暗暗喝采,虽不知这二人武艺如何,但这番威风已是出众。
正南方向一个旗牌官拿着销金令字旗,骤马而来,喝道:“奉相公钧旨,你们两个都要用心。若是输了,定行责罚。若是赢了,多有重赏。”
二人得令,纵马出阵,到教场中心。索超抡动手中大斧,拍马来战杨志。杨志逞威,舞动手中神枪,来迎索超。两人在将台前面,各赌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乱踏。当下杨志和索超斗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说到底,原是杨志略强上几分,然而只因梁中书马匹拖累才与索超战成平手。梁中书那马,虽是名马,但随了主人,是个纨绔子,少经阵上。看上去膘肥体壮,但耐不得久,只是个花花架子。反倒是李成那马,久经沙场,精壮彪悍,余力甚足。
再斗几合,杨志这马速度慢了下来,落了下风。那索超越斗越勇,杨志苦苦支撑。
梁中书是文官出身,看不出来,只当还是势均力敌。
李成在将台上心中大快,不住声叫道:“好斗!”
且说此时,闻达眼角里看见将台下周谨站起身来,当即吃惊,好如见了鬼一般:“之前眼见的真切,杨志那箭直入周谨心窝,哪里还能活。”
闻达连忙下台来看,只见周谨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好似梦中一般,手里拿着一支箭。
闻达抢过看了,发现那箭没了箭头,便知是杨志手下留情。
原来杨志暗中奉了职方司的职役,要与大名府众将交好,如何敢伤了周谨性命。他射前已自折断了箭头。射箭之前那番言语,却是欲扬先抑,卖好与大名府众将。那日闻达收到的书信,也是他射到营门上。
闻达再看看场上,杨志还是左支右绌,但情形好了几分,却是索超那边也发现场边周谨活了,那份杀杨志为徒弟报仇的心淡了很多,只是还存疑惑,还在厮打。
闻达心里只恐两个内伤了一个,慌忙招呼旗牌官拿着令字旗,与他分了。只听将台上“咣”的一声锣响,旗牌官飞来叫道:“两个好汉歇了,相公有令。”
杨志、索超收了手中兵器,勒住坐下战马,跑回本阵来,立马在旗下,只等梁中书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