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睡了十余日,朱武有些疑惑,找了陈达说话:“二弟,这学道整日只需睡觉,未免有些儿戏吧。”
陈达便去寻太虚子问,太虚子和颜悦色,细声精气,反倒叫陈达不太好意思。
太虚子道:“老祖曾有《睡歌》,歌中唱:“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毡,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覆地。南北任眠,东西随睡。轰雷掣电泰山摧,万丈海水空里坠,骊龙叫喊鬼神惊,臣当凭时正鼾睡。”这修行之法正是老祖真传。”
陈达不好再问,回来跟朱武说了。朱武心有不甘,便和陈达一起去寻别人打听。
太虚子有个徒弟道:“你们是新来的,不晓得规矩。我且问你们,你两人修道,有给院主银子么?”
陈达道:“不曾。院主并没有提收银子的事。”
那人道:“院主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哪里会主动提这个事,他是等你们自己献上供奉。我刚上山时,也不晓得这规矩,后来也是有人说才知道。玉泉院这睡功看起来是睡觉,听起来是睡觉,其实是一种胎息功法。你若不给院主供奉银子,他只叫你睡觉,不教你行功口诀!”
“学行功口诀要供奉院主多少银子?”朱武问道。
“一贯。”
陈达松了口气,对朱武说道:“大哥,倒也不贵。”
“一句一贯。”那人道。
“啥?”“什么?”朱武和陈达几乎同时问道。
那人一字一顿,慢慢说道:“一句一贯!总共八百句!”
陈达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比抢来的都快!八百句就是八百贯,去哪里弄得?”
“不要心疼钱。当今天子是个好道的,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是学成下山,随便到个府县,凭着玉泉院的招牌,有的是达官显贵延请,好吃好喝供着,香火钱、丹药钱收着。八百贯不用两年,便能回本。”
朱武见那人一副商贾做派,便问道:“不知师兄学了多少句?”
“可惜我是个囊中羞涩的,刚学了两百又七句,再无银钱。”
“师兄可能教我等口诀?”陈达问道。
朱武跟着补充道:“我们可以花钱跟着师兄学。”
“先不说我敢不敢教,就算是我敢教,也怕你们不敢学。”
“此话怎讲?”
“院主全靠这口诀来钱,你当他是傻么?院主说了,每人资质天赋、根骨悟性、福缘深浅各不相同,需得他量身定做口诀,不然随便学了,走火入魔可不是玩笑。”
陈达却是个傻大胆:“师兄只管教便是,若真是走火入魔,我等自己承担,绝对不会怪罪。”
“院主有规矩,不许私下互相传口诀,一旦被发现就逐下山去,已经交的口诀钱,一文不退。又鼓励互相出首,若是举报别人私传口诀的,一经查实,举报者学口诀打八折!”
“这八百贯可不是小数,包教包会么?”朱武问道。
“能不能真的学成不知道,但都号称学成了。而且只要交齐了八百贯,哪怕不学口诀,院主都会发给玉泉院独家度牒,可以自称陈抟老祖嫡系传人。”
“道法没学成,只有个名头有什么用?这却不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陈达问道。
“嘿嘿,你若真这么想才是脑子进了水,千万别小看了陈抟老祖嫡系传人的名头。想当年陈抟老祖可是下棋赢过太祖武德皇帝的,天下闻名。这玉泉院也不比一般道观,顶着陈抟老祖的嫡脉大旗,光香火钱就比华山别的宫观多收几倍!”
“若是有人假冒玉泉院的人呢?”朱武转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