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希能又是什么人?是了,姓朱,想来和朱勔有关。刘混康是茅山二十五代宗师,占个“混”字辈,第二十六代是“净”字辈,然后才是“希”字辈,这道士应是茅山二十七代弟子,刘混康的徒孙辈。”杨志边上船边想。
上的船来,船上正立着一矮胖道人,箍着道髻,穿着玄紫色八卦道袍,腰间一条金腰带,但却腆着肚子,让人担心那腰带随时会断。他身上道袍虽新,却带着星星点点的油渍。凭了这身油渍,不看衣衫样式的话,说是屠户,十人有七八个肯信。
杨志作个揖:“道长,这罗汉松立着装不稳,太危险,只怕中途沉了,可否横着装?”
朱希能看了杨志一眼:“你是什么人?”
大掌舵在一旁陪着笑道:“这是殿帅府的杨制使,我们这十艘运花石的纲船都归他押送。”
朱希能道:“噢,原来是杨制使!不妨事,贫道修道已大成,莫说这一艘船,再来百十艘,也能保的平安。”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良辰已到,贫道还要入定施法,尔等且退下。”
事已至此,杨志也是无奈,只得嘱咐了大掌舵,小心运载。那大掌舵知道厉害,不敢怠慢,调集了船队最好的纤夫和水手,亲自掌舵,驶着那艘纲船往城北缓缓驶去。
苏州城内水流甚缓,因此船行的还算平稳。行不得二三里,有一眼石桥挡住了去路,那桥是有名的,唤做吴门桥,是元丰年间所建。吴门桥的桥洞约莫四丈高,然而船上的罗汉松因是立着装,足有六丈高,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大掌舵和几个水手合计了半天,齐来找杨志道:“制使,这树还是得横着装,别无它法过桥。”
杨志道:“无妨,我去找朱希能,看他有没什么道法让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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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快步进到舱里,杨志找到正在入定的朱希能,把难处说了,略带讥讽的说道:“若是不把树横过来,就只能借助道长的道术过桥了。”
那道人睁眼看了看窗外,道:“不急,办法有的是,且待贫道算上一卦。”说罢他掏出六枚五铢钱,往船底一扔,正好是三个字朝上,三个字朝下。朱希能掐掐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又从怀里掏出几本卦书,蘸着唾沫翻了半天,抬起头来道:“拆桥。”
杨志闻言险些肺没有气炸,这厮装神弄鬼半天,就这么个结果。他一把扯住朱希能的道髻,把他扯到甲板上,指着桥道:“你睁狗眼看看,这上下游数里地都没有别的桥可过河,你说拆就拆,让百姓怎么过河?修建这桥不知耗费多少民力物力,你竟然敢拆,老子先把你拆了!”
杨志一边说,一边打。
朱希能吃了痛,才晓的厉害,急忙喊道:“打的好!打的好!”
杨志打了几拳,便住了手,劈手抓住朱希能腰间的金腰带,拎起来放到水里浸了一浸,骂道:“这一路从苏州城南到城北,桥梁不下数十,大多都是矮桥,不止这一座。你这牛鼻子老道说的倒轻松,却让这城中百姓如何过活?”说完,他把朱希能丢到水里,又淬了一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朱希能不敢多言,好在离岸甚近,他又会水,扑腾几下,湿淋淋爬上岸走了。两边已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齐齐喝彩。
杨志对大掌舵说:“靠岸把树卸下来,横着装。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你等只推杨某头上,我自有担当。”
自此一路再无波折,顺风顺水到了城北船队停泊的码头。到码头时,已是黄昏,码头上停了不少纲船,有许多心思灵活的小贩撑了小船贩些吃食、杂货。偶尔还有几条花船穿行其中,传来一阵阵船上妓女的娇笑。
码头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有几个小童钻来钻去玩耍。那几个小童见了船上的罗汉松,齐声唱道:“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杨志听了,心里五味陈杂。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船舱还是有些闷热。杨志躺在床上,闭目假寐。等得天黑透了,码头寂静下来,便换上一身黑衣,怀中揣了把匕首,腰间带了飞爪,悄悄奔城东的同乐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