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鸣瞟了一眼大树,劈胸抓住那老者:“这御前贡物怎么落了这么些叶子?你还有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这是大不敬的罪!左右,与我抓回去!”
“大官人饶命,这树偶有落叶,实乃自己凋零,非小老儿故意损毁。”
“就算不是你故意,这树终究是你保管有失,你认罚还是认打?”
“认罚如何?认打又如何?”却是杨志看不过去,插嘴道。
“认罚便纹银二十两,认打便六十杀威棒。”
别说那老者,便是年轻力壮之人挨上六十杀威棒,也得一命呜呼。那老者忙道:“小老儿吃不得打,认罚!”,使人呈了二十两银子上来。
那老者又道:“不知大官人何日运走此树?”
朱鸣道:“也是你造化,这树今日便运走,运费不多,二十两。”
那老者苦脸道:“怎么还需运费?”
“天子下旨征集天下花石,是要你们自己送去。现在是我们代劳,才要你出运费。你不出运费也好,限期三十日,自己运到汴京去。”
那老者忍痛又呈了二十两银子。
朱鸣把银子收了,从怀中却掏出一文钱给那老者:“这钱是买你树的钱,好生收好,莫说是我等没花钱强拿了去。”老者只得收了。
朱鸣一声令下,那十几个健卒便动手崛起树来,杨志带来的人也帮忙,半个时辰功夫就崛倒。往外运的时候,却犯了难:那园子是城南一处小巷最里间,隔了临近四个宅院才到河边,那罗汉松树干虽只有一人合抱粗,但甚高,足有五六丈,枝桠也长,若不锯掉,小巷断无可能出去。
朱鸣看了看,道:“来人,从这到街上,挡路的屋子院墙全拆了。”
旁边有附近人看热闹,听了这话,有几个人过来拜倒,哭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等全家就这一处宅院,拆了没地方住,还请大官人高抬贵手。”
杨志忍不住开口道:“如此大费周章,这树移到汴京,也未见得存活,不如再寻一株。”
“这树汴京催的甚急,哪里有闲功夫再寻一株?耽误了期限,可是你一个小小殿帅府制使担待的起的?左右,给我速速拆墙!”朱鸣鼻孔朝天,看也不看杨志。
那些健卒便四下动手,顿时弄得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杨志气的满面通红,见那几处宅院不是一时能拆完的,便跺一跺脚走了,留下大掌舵等人等待装船。
杨志只道眼不见,心不烦,因此寻了一处客店住下,闲逛了两日。第三日,大掌舵来报,那罗汉松已经装船完毕,可以启运。杨志便又到了城南,远远的就见那罗汉松立着占了一整条船。
杨志心中疑惑不已,待到岸边,便问道“大掌舵,你是久行船的,怎如此不晓事?这树立着装,重心不稳,江河上稍有风浪,便难免船覆人亡,如何使得?为何不放倒了装?”
大掌舵道:“应奉局来了个随船押运的茅山道人,叫朱希能,说要立着装,不然一路上时日太久,恐泄了草木精华,没了神仙之气,运到汴京无法用。他一路上还要施法。”
“那道人在哪?”
“就在船上,制使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