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的纱布揭开时,有些粘连,牵扯一下应该是锥心之疼,昏迷中的孟长亭都不由地皱起眉来。
清臣第一次看清父亲的伤口,看这下手是想直接要了父亲的性命,“若被我知道是谁下得手,我必要亲手刃了他。”
承宽仔细清理伤口,确认伤口处的毒素已悉数排完,示意肃离将疗伤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最后敷上一层绿色的草药糊糊,再次将伤口包扎好。
最后他边收拾药具边慢条斯理地说,“我小时候师从月石山人,师傅只让我待在药房中,每日写了药方给我,让我抓药,我抓好药后,师傅又让我将抓好的药一味一味分开重新放回药屉之中,那时年少气盛,总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师傅所授的医理,可师傅却偏偏不教授医理,只让我日复一日抓药分药再放回去,那段时间我都绝望了,感觉自己什么都学不到。我去找师傅申辩,可师傅只一笑而过。
然后有一天,师傅照常扔了方子给我,我下意识地告诉他方子写错了,数量也不对。师傅会意一笑,对我说明日起可以不用再抓药了。当时,我并未了解师傅的苦心,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师傅是想教会我一个最基础的道理:有时看似拙,却储蓄着力量;有时看似慢,却隐藏着速度;有时看似舍,却收获在别处。”
景玄拍着手,由衷赞道“承宽兄此言,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承宽笑着抱拳道,“我就一介白衣,不比你们满腹经纶,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静观其变。”
对面三人都点着头表示赞同,床上昏迷着的孟长亭,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也微微转了转。
“孟大人受伤的消息瞒不住,明日需要你们应付的地方会更多,今晚大家都要养足精神。肃离,你赶路一日必定是疲乏了,隔壁有张小榻,你去那里将就一晚。现在孟大人换过药,前半夜就由清臣和景玄轮守着,我丑时来换你们。”
冬日的晨曦来得也格外晚一些,当孟长亭从冗长的睡梦中醒来时,入目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承宽见孟长亭用力睁开眼睛,放低声音问“孟大人,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孟长亭的嗓子如同被烈火烤过般,他只能眨眨眼。
承宽端来温润的米汤,一勺勺喂给他,米汤落肚犹如久旱逢甘霖,从嗓子到腹腔都被这米汤抚慰地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