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落淮楼,三人换了一身灰布衣裳去务工所,明为寻活计,实则探查。
烧起来的太阳炙烤着地面,务工所的树下,不少的人光着膀子,往身上倒水,倾斜而下,地面到处都是水洼,似一片片亮光玻璃。
进来之前,越钦就拿锦帕遮住栖乐的眼睛,栖乐捉着越钦的衣袖,并不知里面情境,却也猜到有人在倒水解凉。
不多会,就有人看到他们,一个粗狂的汉子端着一只大碗,热心招呼:“这个点务工所的管事午休去了,要寻活计,午后再来。”
说话间豆大的汗一直冒着,还嘟囔一句:“今年怎么格外热,摆明欺负我们这日头底下谋生的人,这银子也没看多几个。”
看到他们靠近,汉子也发现了遮着帕子的栖乐,扒拉了一口饭,又道:“瞎子就别来凑热闹了,砸伤都不够看大夫。”
越钦本能地看了栖乐一眼,她并未气恼,很是平静,偶尔那么一阵汗臭味,也并未让她反感。
像是早已习惯。
霖屿自来熟地接话:“请问兄台,你们这是承接了何处的活计?”
“七夕游园会。”
此类节庆活动多由县衙统管,接手的也都是竞标而得,韵山的七夕游园会,向礼部报备的是宋册,不该放在务工所的散活。
霖屿同越钦对视一眼,皆是心领神会:“据我所知,这不是宋公子在一手承办?”
“是宋公子,只不过上头管事的人,谁会干这活,还不是层层转出去,自然就到了最便宜的我们身上。”汉子将碗往旁边一放,看着前面道。
“最便宜?”
“一层抽一点利,到我们这里,不就是三瓜两枣。”
“县衙不管吗?”
“景山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谁都要干活,没事为何误自己的活计?”
汉子说话多是生活的被逼无奈,霖屿了然,纵然他考虑周全,但他的眼睛终究是到不了远在天边的景山,下面还是一如既然的阳奉阴违。
栖乐突然说道:“实际你是顶替他人干活,却比原本要干此活之人还赚得少。”
汉子讪讪,他不敢明晃晃地这般承认,只能含糊道:“总之就是活多银子少。”
他说完自觉失言,溜去了另一边,跟同来的人假意睡下。
越钦见状拉住还想问的霖屿:“回去,再想办法。”
说完低头看向一旁的栖乐,正好撞见她摘眼巾:“先别摘,上马车再摘。”
霖屿本就堵着一口气,闻言偏头笑起来。
在越钦发现时,他故作镇定:“那个,马车太挤,等会会有人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