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一看没人管他们了,也连忙爬起来,一溜烟跑下车。
转眼,车上就剩下格兰菲迪还有三个假小孩了。
随着那三个人跑路,灰原哀似乎好了些,抖动没有那么剧烈了,但抬眼看到格兰菲迪,她还是刹那呆在了那里。
柯南看着这个他见过的所有组织成员中最嚣张的人站在那里,嘴上还叼着一颗棒棒糖,眉宇间仿佛还带有几分笑意。
“走......”灰原哀的声音有点沙哑,柯南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对自己和千代说。
可他还想跟格兰菲迪聊一聊呢。
“走!!”见柯南和千代光不动,灰原哀也有些急了,虽然她不知道柯南那些小心思,但她知道,现在格兰菲迪并不想看到工藤新一这个家伙在这里碍眼,她只能急促地又喊了一声,音尾甚至有些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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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光拉住想说些什么的柯南,回头认真看着灰原哀的眼睛,对她说:“如果倒计时十秒时你还没有下来,我会回来找你,在十秒钟内把你救出来,然后回去后你就再也别想看到任何与咖啡有关的东西了。”
说完,他就扯着十分不情愿的柯南跳下了车。
“现在不相干的人已经退场了,许久不见啊......小白兔。”
格兰菲迪笑着剥开一颗蓝莓味的棒棒糖,递到灰原哀嘴边,灰原哀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中隐隐有几分探寻之色。
“你是不是很无聊?”
听到茶发女孩有些冷漠的言语,格兰菲迪微微一怔,随后他做出一副夸张的悲伤神色,倚靠在车窗上,看远处匆匆赶来的警车,它们车顶发出焦虑的光。
“真是伤心啊,要知道不久前半夜接到小雪莉的电话,我可是饱怀着思念和期待才接通,结果现在你却骂我无聊。”
“我是在问你,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很无聊?”
格兰菲迪彻底愣在原地,他反复玩味了一阵,才发觉那种语气并非冷漠,而是认真,正如灰原哀现在眼中那炯炯的光彩一般,她正紧紧地看着他,然后认真地问他。
灰原哀也有些纠结,她其实有更好的措辞,她本想问格兰菲迪是不是觉得孤独了。
是的,她在怀疑,一个沉迷于炸弹,对人类社会嗤之以鼻的天才罪犯,在她离开之后,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令她不敢相信的情绪——孤独。
格兰菲迪孤独吗?没人知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琴酒总觉得与在纽约时不同,他来到东京后变得越发急躁,攻击性强了不少,即使以琴酒那大度的性子,也很难忍受这种加强后的攻击性。而贝尔摩德则是感受更深,她明显地发觉,与在纽约时格兰菲迪那随性散漫的样子比起来,在东京的格兰菲迪有些闲不住,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要是他们认识莱克特教授,且莱克特教授也愿意为此解析的话,他一定会将这种症状评价为“退休综合症”,直白一点说,就是在忙的时候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空闲,但当他真的闲下来了,又会忍不住焦虑,想做些什么。
虽然名为“退休综合征”,但这种症状其实更多出现在另一方面——为人父母。
当孩子还小,处于自己的照顾下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都觉得他们应该更加懂事,不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的麻烦,但当他们真的长大了,开始从父母的羽翼中离去,要飞向更遥远的天空,父母们又会开始焦虑,觉得他们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照顾不好自己,如果他们不随时看着,孩子就会让整个人生完蛋一般。
就算孩子们过得不错,且证明了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并非一种理性的思考,而是一种本能,为人父母的本能。
他们持续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爱,突然无处安放,显得多余,他们才刹那间发觉,有些无所适从。
灰原哀本能选择更直白的问法,但她没有,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阻止她这样直白地指出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的脆弱,而奇妙的是,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于她自己。
她不想看格兰菲迪因为这个问题而窘迫,不知所措。
她知道,如果她这样问,他会的。
他会变得不像格兰菲迪。
因为世间的每一对父子都是这样,他们彼此陌生地凑到一块,然后互相折磨一生,以求将他们各自人格尖锐的那面磨平,最终平和地看待彼此,不仅是每一个父母给孩子新生,每一个孩子也在父母的人生中饰演着一块难磨的顽石,使他们在某一天或是好几天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