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擦拭镜子,我忽然发现自己看上去像是刚从手术室里逃出来。
脸上一针一线缝合着无数的伤疤,左侧脸部从眼角拉到耳朵,而后右脸鼻端拉到了嘴巴,还有额头锦湖跟开颅手术一般整个的划开了。
那一针一线,就和我是躯体拼接出来的人物。
我试着去看自己的肚皮,试着去看手肘。
到处都是这样的痕迹,身体上近乎没有什么地方没有针线的缝合。
我就是这样从大山里一路走到了这里。
我坐倒了,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
亦或者自己是什么。
这张面孔已经完全不属于我。
而我自己又死在了朋友家里。
我究竟是谁?
是什么?
去哪里?
这些问题在死后更是不可能想明白。
唯独我自己思考活着的时候,才更能明白活着的我,有多少可能做自己的事情。
我就在那一天,成为了一个荒诞的存在。
我一路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梦想冒了出来,我要去杀死那个朋友。
我就去了。
在工厂里拿着一把玻璃片,一路走着去了那地方。
走过乌鸦满天飞的树丛,走过熟悉的道路。
当敲响他的木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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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觉得他的面孔多么鲜活,同时又可怜。
而后看着打开窗户的那个人,我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怒意。
玻璃片掉落在地,而后自己奔跑着走了。
我在森林里流浪,在城市里流浪,就那样一个我,总是吃着剩饭,啃着死去许久的动物。
我有力气,可以去挣钱,但是我更有力气浪迹在森林里,浪迹在所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最后活过了三十年。
我还是一个这样的我。
我还是一具尸体一样依然在颤抖,依然在愤恨,依然在觉得自己毫无作用。
直到我有一天突然倒下,倒在了城市里,因为一辆车子突然把我撞飞。
我才忽然被抛出了命运安排给我的轨道。
我忽然明白这样一个我,也可以行走在有趣的世界里。
这样一个活着的我,就可以生存着。
因为我和曾经那个我一样,都是活着的生命。
我们都一样可以去生存。
那个车主,看着把我撞飞,很吃惊,而我从地上忽然坐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我就那么一把年纪,进入了属于我这样的人可以进行的工作按岗位。
从一个收拾垃圾的人做起。
每天吃着剩饭,每天穿着破衣服,倒是还有了可以居住的地方。
而后每天行走所有的街道。
一路走下去,走到下一个十年,下一个十年,下一个十年。
我一直看着城市在变化,也一直看着街道在变化。
如今的人们都已经用上了手机,穿着着比以前更方便,更时尚的衣服。
而我一直看着花枝招展的女孩在我面前变成了老人。
却不料,我还是一直活着,一直又走完了一个六十年。
我忽然有一天回味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是一个不死的人。
我看着城市的变化,父母的变化,森林的变化。
一代代的走过,我至此从没有消失。
而我的墓碑,我的身份,却还是一个谜团。
我想,这就是我活着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