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目光同时看过来,见崔氏拧着眉,面露不悦,却又不得不顾及李煦安的身份,只说,“叶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老爷对景澜寄予厚望,国师这般厚爱,实在愧不敢当。”
叶蓁多年压在肩上的担子一松,对崔氏的忍耐度也瞬间降低,她正要反驳,不想叶景澜嗤笑一声,“寄予厚望?”
“我回叶府七年,与父亲说过的话两个手都数得过来。逢年过节,管家都能得他一句赞赏,而我却被视而不见。”
“夫人倒是时常寻寒问暖,这些年也亏得夫人的药,我才活下来。可阿姐为夫人做的也不少吧?”
“甚至连一辈子的幸福都搭上,听你们的话进了侯府。”
叶景澜积郁多年,此时终于有了发泄口,他以为自己会疯狂嘶吼,然而只有沉沉的绝望和窒息。
“我想问问夫人,哪家父亲对儿子寄予厚望,是让儿子无数次恨不得了断了自己。”
“哪家主母照顾夫君子嗣,是用致瘾的镇痛剂让他一辈子摆脱不了药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
崔氏闻言,脸色骤变,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紧接着有些腿软站不稳。
叶蓁在听到他说了断二字时,眼泪猛地涌了下来。
她一直知道自己可以弥补母亲的空缺,却无法替代父亲给他安慰,教他坚强和勇敢。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阿弟心里这么苦。
见她泪如雨下,所有的坚韧防备都卸下,像一朵凌寒倔强的花儿,惹得李煦安心疼,因而斜睨崔氏那一眼,含冰带箭的。
“贫道虽不主张歌颂苦难,但事实既已成,没能磨灭你们内心的善良和生存意志,便能重生。”
“过往已矣,未来可期。”
李煦安给叶蓁递了帕子,话说得抚慰人心,面上也是仙风道骨的慈悲,可谁能想到她给叶蓁的是那块小衣改制的帕子!
叶蓁当下就哭不出来了,耳根慢慢烫起来,头都不敢抬。
偏他还没事人一样一个劲把帕子往她手里塞,叶蓁躲不过,心念一动,红着脸接过帕子,边擦眼泪边往叶景澜身后站了站。
李煦安长眉微挑,暗叹自己棋差一招,这小东西怕是趁机要把物证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