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温度。
“我意已决,就叫他寄。”
“他只是暂时寄放于此,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寄。
李稷定定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绣在发带上的他出生时真正的名字,目光沉沉。
忽然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
“别听你爹瞎说,寄儿就是我家的孩子,是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不管谁说不好听的话,你都是娘的珍宝。”
母亲。
想起那个在宫中传言里死于产后虚弱的女子,李稷死死攥紧自己的双拳。
是我,害死了你吗?
“你叫寄是吗?哪个寄?是谷稷的稷吗?”
这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李稷抬起头,看着明眸皓齿的女子指向树木下的一丛野麦子,笑着问树下的小男孩。
“嗯。”
李稷看着小小的他点头。
他站在虚空中,注视着那个赐予他第二个名字和新的人生女子。
他眼前景色倏然一变,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阵法里,李昭额头流血,俯身抱住他。
“别怕,会有点疼,很快就好了。”
女子的声音模糊起来,渐渐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清晰的声音。
“李稷。”
“我觉得你着白衣,更好看。”
李稷心跳忽然加速了起来。
这时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青影站在他的面前,倏然穿过自己的身体。
啊!
一阵剧痛传来,李稷猛地睁开双眼。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碎石刺着他的脸庞。
自己正趴在一片河滩上。
李稷费力地翻身,仰躺在河滩上。
他缓缓抬起手臂,看向自己右手结满剑茧的手掌,“我……”
他,到底是谁?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脸上。
他茫然看向苍茫深灰的天空。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脑袋却忽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那个脑袋足足有两人合抱那么巨大,银白色的毛发根根发亮,黑色的花纹宛如墨画,一双拳头大的银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映出他愕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