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师,外加十几个特级咒灵围攻你一个。”他没有再轻松地开着玩笑,或者插科打诨说些俏皮话,只是问,“我和杰都不在,也没有人能帮到你,当时,应该会很害怕吧?”
被他这么严肃地对待,我反而轻轻地笑起来,仰头和他对视着问道:“搞什么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爱乱七八糟地责怪别人的家伙么?”
“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垂眸,依旧很认真地同我的目光交接,蓝色的眼睛中闪着粼粼的波光,仿佛海岸边拍打的潮涌,“因为我是最强。”
“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没有及时过来帮你。结果你被害的差点死掉又活过来,我多少也是会愧疚一下的嘛。”
“那我劝你不要愧疚。”我直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和杰,都不要愧疚。”
“因为,会发生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你们的责任。”
“诶.......是这么想的啊。”
“嗯。”我用力地点头,也没有去看他了,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慢慢地说着,“因为.......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但我多少也是有在反省的。”
很努力,很努力地反省,把五条悟当作天花板,什么事情都想着依赖他这件事。
一周目的时候,我其实非常自私。
因为津美纪被诅咒事件而对五条悟的嘱托,并不是对待信任的同伴和朋友,而是【反正你是最强,所以全部都交给你不就行了】甩锅式发言。
也许,只有站在相同的立场,遭受过一样的经历,品味过同样的痛苦时,人才能够设身处地地考虑别人的心情。
有关夏油杰的黑化,伏黑甚尔的堕落,和......五条悟的孤独。
直到降临涩谷,被定在和五条悟相同的位置,作为他的性转同位体出场的时候,我才终于彻头彻尾地明白。
被倾注同等的力量和恶意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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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强大是独一档的,所以遭受的恶意,也是独一档的。
咒术界的很多人都生活在五条悟的庇护之下,享受由他的力量而带来的安全感。
注视着,仰望着,崇拜着,供奉着,把他塑造成一尊神像。
我向神倾诉我的愿望,神理当给我回应。
可......这样的期待,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五条悟就必须得做好这些事情,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必须得做到呢?
不能因为他的钝感力强,能修复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我就把这个当作可以肆意伤害他的理由。
就算是神,那也是会累的。
而每次,在他轻飘飘地说出:我可是五条悟欸 的时候,我心里都会在想,就算是五条悟又如何。
就算五条悟是最强,那又如何。
你靠在巴塞罗那椅上那双泛红的眼睛,你偶尔望向窗外流露出来的眼神,你看见羂索占据夏油杰的身体朝你发起攻击,你被困在狱门疆里安静地摸着骷髅头不说话时的神情,难道能因为这句话,就全都不复存在了么?
【我可是五条悟欸】
可真是几乎骗过所有人的一句谎言。
“我不明白,即便是在那种时候,你为什么一定就得在。”我垂下眸,望着草地上飘动的花和叶子,低低地说,“明明,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吧。”
也是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情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
“你的确是最强,可最强也会有很多顾及不到的事情。你没有赶到那边去救我,我就要怪你么?”我说,“没有这种道理的。”
五条悟没有说话。
我能听见他的手很用力地握紧,直到血色上涌到指尖后,才乍然松开。
他的喉结动了动,很口渴似的拿过我手里那瓶还未开封的咖啡,用力地拧开后,又很用力地灌进去。
“咕咚咕咚”几口下去。
随后,从喉管的深处,传来一声很轻很细的叹息。
“悠心酱。”我终于听到说话的声音,蓝色眼睛深沉地望向我,他开口问道,“你真的是..........才刚认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