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澎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案桌上的水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沈少卿该知道虽然崔某如今还能得些惠妃娘娘的庇佑,只不过这后妃的生存法则大家也都知道,圣眷在时她们便是尊贵,可是失宠之后就什么都不是,再者终究她是后妃,许多时候还管不到前朝。而我崔氏虽然在辽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是与上都朝堂这些权贵世家大族相比就差远了。”
沈惜泽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想借此机会拉拢他,崔氏在辽州虽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可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商贾,和京都这些官宦世家还是比不得的,他想借此机会为自己在朝廷为拉上关系,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成为辽州的商贾大户......“崔老板 就这么笃定在下会帮你这个忙?"
崔澎也不恼,“不瞒沈少卿说,左右百香楼这桩案子就算真的是崔某的行径,我相信陛下也不会真的将我监斩或流放。所以崔某也只是借此赌上一赌,若沈少卿拒绝和崔某一道,那扳指自然也不会收,此事崔某就当没说过,也没什么损失。但意外的是沈少卿几日都不行将扳指归还,想来崔某的提议大人定是会考虑。"
"崔老板真是高瞻远瞩!"沈惜泽似笑非笑地夸奖道。
"那就承蒙沈少卿抬爱了。"崔澎笑得很坦然。
沈惜泽拿出扳指问道,“崔老板这枚扳指年头看起来很久远了,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不过在下听说崔老板少年时曾是一个书生,并没有从事经商,这枚扳指比崔老板的年岁还大,可是有什么来历?”
崔澎看了一眼那枚扳指,眼神中闪过一丝隐晦不明的躲闪,而后随意道,“不过是崔某早年经商时在古董行上偶然淘得的,我见它做工精致、质量上乘,便想着留个纪念。以前这扳指上的字模糊得看不见了,所以我便磨掉了重新刻了崔氏的姓氏,至此这枚扳指便随着崔某走遍大江南北,做成了一桩桩生意,我觉着它吉利,便将它当做镇家之宝。”
沈惜泽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枚扳指是崔老板的护身符,那还是物归原主才好。”说着沈惜泽将扳指扔给他。
崔澎伸手接住,随后将它收入怀中,"既然沈少卿也不愿参与其中,那么崔某也不强求......”
“崔老板暂且在此委屈上几日吧。”沈惜泽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本以为沈惜泽将扳指还给他是拒绝的意思,但临走前的这句话显然是和他有交好的之意,如此一想,崔澎嘴角涌上一丝笑容......
夜晚,皇宫
上了一整日的课,之后又去朝凤殿用了晚膳,回到凌云殿又被几个一同进学的世家女拉着话了些家常。
待回到寝房的时候天色已晚,雪下得大了,白缇为沈惜辞解下斗篷,在门口将雪抖干净了才进屋,随衣端来早就准备好的热汤给她暖胃。
白缇和随衣是和其余世家女的婢女一同被安排在了凌云殿最偏的一排婢女房,待伺候完沈惜辞梳洗后,便扶她睡下,这才回去她们自己的住处。
沈惜辞准备就寝时,见窗户虚掩着,于是起身走过去想将窗子给关上,这样外面的寒风也不会再吹进来。回头却又看了看屋里烧着的炭盆,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空气不流通,随即便又将窗户稍微推开了些,让它透点气,这才放心地上了榻。
半夜,屋外寒风呼啸,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浓浓,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一沾枕头不消半盏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梦到了有人在敲门,院子外面都是闹哄哄的,这个梦很真切,迷迷糊糊的沈惜辞翻了个身,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聚集,闹哄哄的。
睡得正香,半夜三更到底是谁在打扰她的好觉?沈惜辞不耐烦地踢了踢被子,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正骂骂咧咧地准备去开门去看,可还没起身,就觉得手上一滴冰凉从床顶的方向落下来,她抬起手来看,是一滴猩红的血珠,沈惜辞顿时清醒了许多,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不敢抬头看,这房顶上定是有不速之客,若此时抬头看见有人,怕是会被灭口,沈惜辞觉得心跳得厉害,她好想跑,可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