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铭苑的桂花已经落了几茬,只余稀稀疏疏、星星点点的金黄在枝头摇曳,可依旧有一股清新之气扑鼻而来,让人心神宁静。
沈惜辞发现随衣总是在忙,闲下来手里也是不停地做着手工活,也逐渐沉默寡言,每每只有沈惜辞吩咐她办事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话,白缇抱怨说随衣变了,问她是不是又结交了哪个小姐妹,因此便不再和她亲近。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白缇,沈惜辞没有告诉她真相,只随便找个借口遮掩了过去。
随衣如今年过十五,等开年也快十六了,比自己要大两岁,她知道自受伤后随衣就不再开心,这个上都成了她的伤心之地,若因为自己让她勉强留在上都,不敢想她的结局是否会是抑郁成疾,沈惜辞不想这样,因为她会愧疚的。
“明年开年了外祖母的寿辰也快到了。等过完年我们便回临安看看她老人家吧!”沈惜辞看着远方出神。
“都听小姐的。”随衣应了一声,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我们在临安多待些日子。”沈惜辞想了想,又补充道。
“好。”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够她给随衣报仇吗?她想随衣亲眼看着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也受到相应的惩罚,事了,回到临安,如果随衣愿意,就靠着自己的身份给她选一个合适的人家好好过日子,若她不愿意便给她一笔钱让她在临安就此安顿下来,过自己的日子吧。
十月,全国各地秋收已差不多接近尾声,农忙也基本结束。
沈峰和沈冀他们最近一直忙于北境一带景州赈灾一事,沈惜辞记得对于此次景州旱灾是由裴家二房裴侃的嫡长子,也是当朝户部侍郎裴梓麒负责,原书中他奉命前往西北赈灾,却隐情不报,私吞灾银。导致景州一带百姓饿死了数万人,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灾民众怒,裴侃无法压制,最后被灾民分尸啖食,死在景州。此次事件震惊朝野,也是因为此事导致裴家开始走向没落。
沈惜辞有些纠结,这本是原书中的情节,而且此次事件并未牵扯到沈家,自己到底该不该跟沈峰他们提醒,如果不说,那就意味着景州那数万的百姓逃不过被灾情耽误致死的命运。如果说了,后续又会发生什么呢?
“窈窈,在想什么呢?”
沈惜逐从门外走来,见沈惜辞发愣,不解地问道。
沈惜辞闻言回过神,看了眼沈惜逐,笑道:"没什么,四哥哥,今日休沐怎么不和你的同僚出去吃酒?"
“最近景州旱情严重,朝廷官员都收敛着呢,谁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去喝酒啊!本来今年灾害频出,年初乾州的雪灾就已经让陛下和朝中各员的官员大放了一回血,如今又遇见这种情况,恐怕更是要紧张得连觉都睡不好。"沈惜逐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拿起茶壶给沈惜辞斟满杯中茶。
沈惜辞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无味。“那可是商议出什么对策了?”
沈惜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毕竟我这个闲官也进不了太和殿,届时要等爹和大伯父他们回来了才知。”
沈惜辞放下茶杯,叹息了一声,"四哥哥,若一个人明知道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如果袖手旁观任由事态随着原来的方向发展就会殃及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但是如果插手,且不说是否有人相信,就算有人信了,后续却也不知道会发生其他什么令她无法控制的状况。你说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选择说还是不说?”沈惜辞看着沈惜逐,试探性问了句。
沈惜逐闻言微怔,片刻才道:"如果能预料到未来的悲剧,即便事不关己我可能也会尽我所能去挽救那些还未造成的悲剧,而不是任凭它这样发展下去,至于后续是否会发生什么令人无法掌控的情形这些都是未知的,为了一个未知的可能就放弃拯救眼前的千万条无辜的生命,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沈惜辞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窈窈你今日怎么了?”沈惜逐看她神色恍惚,担忧地问道。
沈惜辞摇摇头,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见到二哥哥了吗?”
“最近辽州运来了一批香料和布匹,还有一些适合中原栽种的作物种子,听说是辽州大贾崔氏一族经商时漂洋过海从海外带到中原的,陛下命二哥前去接应,估计还有几日才能赶回京城。”
“辽州崔氏?”这个姓氏令沈惜辞心头一震,沈惜泽如今竟然就和崔氏碰面了吗?
“又发愣了?”沈惜逐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惜辞摆摆手,"许是这几日没睡好吧,有点精神不济!"
沈惜逐听她这么一说也信以为真。"你啊,是不是整日胡思乱想?"
"没有。"
"小姐,公子,夫人请您和公子去用膳。"
沈惜逐肚子里正闹腾着,闻言立即站起来,"走吧。"
“嗯。”
沈峰还未回府,午膳就在紫金苑用的,见沈惜辞只吃了几口,孙氏关切地问道:"窈窈,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怎么就吃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