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儿琢磨来琢磨去,唉,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说不得,他老人家还是得替黄秋生这小瘪犊子圆一圆场。
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自己虽然跟铁蛋不咋对付,但怎么说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可比刚认识的范业文要深厚多了。
总不能眼瞅着秋生闹出啥麻烦来,再把小命给丢了吧。
加上他们家也算跟黄家是多年的盟友关系。
真个黄家倒了血霉,他们家难保不会跟着吃瓜落。
于是干笑了两声,冲着范业文一呲牙:
“哎大人呢,我这大侄子他是个憨的,光长力气他不长心眼子。
您可别见怪啊!
他啊,打小就有个毛病,但凡是见了血,就得有好几天神志不咋清醒的时候。
您瞧,他这俩大眼睛是不是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
这就是又犯了毛病了。
我赶紧着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八成缓一缓就好了。
那什么,你们先吃着喝着啊,我这就带他家去了。”
众人一瞅,这老万头儿是当他们傻吧?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所谓的黄秋生眼睛里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那是黄秋生在冲范业文翻白眼呢。
也就老万头儿这惯会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人,才能把话编的这么匀乎。
本来范业文被秋生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心里挺恼火的。
别说一个村子里的土包子了,就是外头好些个比秋生厉害得多的人,都不敢这么当着他的面,冲他翻白眼。
按照范业文的脾气,把秋生打一顿都算是轻的。
弄他个非死即残,都是赏他的恩典。
但听老万头儿这么费劲巴力地替秋生紧着描补。
不知道怎么的,范业文想起他那早逝的老爹了。
想当年他家境贫寒,去私塾里求学,那私塾的教书先生,瞧不起他们父子,没少说恶心话。
当时他也跟秋生这情形差不多,也是不服气地冲着教书先生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他那老爹,那时候已经犯了病了,行走都不大方便。
就为了能让他多少学几个字,将来好歹糊弄个营生,也好养家糊口,不至于饿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