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起身让拂冬为自己整理好仪容,便随着人一同去到卢相屋内。
甫一进门,便是扑鼻的药味迎面而来。
姜雪皱眉抬头望进去,见卢相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靠椅上,微微倾斜身子倚着扶手。
她急忙快步走过去,道:“外祖父不在床上好生歇息,如何还下了地?”
卢相年已古稀,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宛如一道道沟壑,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身上穿着黛青色常服,可能是因在病中,显得比从前更加瘦削。
卢相见到姜雪,眼神里闪过慈爱之色,却很快从站起拱手,正色道:“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何况殿下为君,老臣为臣子,更要整洁衣冠才能面见殿下。”
姜雪赶忙伸手扶着卢相坐下,道:“您是我的外祖父,我是您的外孙女儿,本是最亲的血缘,何必每回都要计较这些。您拖着病体还要如此劳累,岂不是叫我更难受吗?”
卢相看着姜雪慈爱地笑了笑,道:“外祖父好多了,雪儿不必太过担心。”
姜雪让人搬过脚凳,坐在卢相身侧,扶着他的膝盖撒娇道:“可把雪儿吓坏了,外祖父不知道,母后听闻您生病了,也担心得病了两日。”
卢相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道:“芳儿没事吧?”
姜雪摇了摇头,宽慰道:“早晨宫里来报,说是已经近好了,外祖父不要担心。”
卢相这才宽慰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出嫁至今还未来见过外祖父,与夫郎相处如何?衍之待你可好?”
衍之是顾霖坛的字。
姜雪沉默片刻,淡淡道:“自然是好的。”
卢相见她神情不大痛快,道:“衍之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雪儿尽管同外祖父说,等外祖父好起来,帮你训他。”
姜雪闻言笑得眼眉弯弯,道:“那外祖父可不许食言。他眼下是您的学生,到时候可别心疼了不舍得下手。”
卢相伸出老迈干枯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什么学生,都没有我家雪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