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道:“我以为官家是个好皇帝,而章越也是好宰相。”
官家道:“太后这番话怎么说?”
高太后道:“我如今在读贞观政要,里面唐太宗是如何说隋文帝的,官家还记得吗?”
官家道:“儿臣记得,唐太宗说隋文帝是欺负孤儿寡母得的天下。”
高太后道:“是啊,唐太宗是个善鉴的天子,他说隋文帝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
“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其意,亦不敢直言,宰相以下,惟即承顺而已。”
官家听了默然,隋文帝是很勤政的天子,每日都要勤政到日落,五品以上官家都要与他坐着议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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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说隋文帝这人性至察而多疑,他记得章越在经筵时说过,这就是有术而无道。
隋文帝勤政之下,因他不肯信任下面官员,故而什么事都亲自决断,宰相也是听命而已。
高太后道:“太宗则不同,他说朕意则不然,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
“且日断十事,五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
高太后这么说,官家默然了。
唐太宗说他治天下什么都要与百司商量,交给宰相来筹画。
天子每天断十件事,只要有五条不中,日积月累,国家就渐渐败坏了。
官家听了哑口无言,高太后对官家道:“官家素来崇拜唐太宗,唐太宗有贤相啊,有房谋杜断啊!”
“官家既是学太宗,何不能学太宗用房杜一般用章越呢?”
“只学其功业和制度,却不学他用人用宰相的办法,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啊!”
官家听了高太后的话,也是道:“太后说得对,不过王安石也是贤相,为何太后对他疏远,而对章越亲近呢?”
高太后道:“王安石与章越乃不同之臣,官家不要忘了,当初要是没有章越和司马光,如今坐天下的,未必是官家和先帝。”
“此事我平日虽不说,但官家心底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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