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朝楼下一指道:“便是这个意思!”
观灯场面喧嚣,台下那骑马之人高举一面皂旗,一路高声大喊,但众人都是听不清。
“露布?”元绛还算没有老眼昏花。
元绛听得楼下一片喧哗声,原来官家已是离开了御座,探身向楼下看去。
王琏,李承之坐在一案上正聊着天,见到有骑士直趋城楼下也是讶异。
冯京回想到那年上元夜,他与吴充也是坐在门楼上,那时候章越奇袭天都山建功,也是这时候捷报飞传至京。
这时候骑士已被负责弹压百姓的开封府兵卒拦下。
对方下了马后,朝宣德门上的天子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将露布高高捧起,口中大声念诵着。
可是场面太过喧闹,无一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除了他身旁的开封府知府孙永。
而帘下的官家也是心急,催身旁的内侍下城楼去问。而这时候韩绛已到了章越面前道:“是湟州的消息吧?”
章越道:“回禀丞相,料想应是如此,成与不成就在这几日了。”
韩绛点点头,一旁内侍急匆匆到此处问道:“官家此刻心急,哪位相公过去侍驾陪话?”
数人闻言嘴唇一动。
韩绛则道:“度之一人去便是!”
冯京深深地看了章越一眼没有反对。
章越当即领命向宣德门楼走出,这一段路大约不到百步,章越走得不快也不慢。
寒夜中城头上的火炬随风晃动,插在城头的彩旗不时拂过眼前,一侧是喧闹的汴京城,一侧则是静悄悄的皇宫。
冯京,司马光,范祖禹,元绛,李承之,王琏,章惇,蔡确等人的目光表情,都从自己眼前飘过。
这一个多月来的质疑否定,不被理解,以及背叛……个中体会唯有自己明白。
章越抵至门楼时,却见开封府府尹孙永已是登上了城楼。
而官家手捧着露布正认真地看着。
孙永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言道:“陛下,事情便是这般!”
“只是阿里骨已为生擒活捉!但不知何人所为?”
“臣以为这只是李宪一人的奏报,细节之处还需再三核实,其余还需等章楶及秦凤路的官员上疏后再昭告于天下,告于太庙……”
一旁内侍看到章越皆是低下头了,并自动给章越掀帘,尽管垂帘已是挑得很高。
孙永抬头看了章越一眼,继续道:“……告于太庙,载入青史!”
官家亦是回头看向章越。
此刻官家从御座上起身,拉住章越的手道。
“今日卿且坐此位!”
官家指着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