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短短两个字,穆庭眼中却波澜顿起,素来利剑般寒凉的眼神化作三分柔色,冬雪消融不过如此,动容、激动与无尽情意自他神色间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平寂,却也多了一抹柔情与坚定。
因为角度原因,云渠并未看到他眼神变化,心里还在思忖着这恩情够不够大。
换做往常,施恩不图报也无妨,她并不在意,但穆庭不同,美强惨反派是够可怜,但那些反派事儿也一样没少干,若能借着这份恩情叫他日后行事思虑再三——比如团灭燕使挑起两国纷争,只要给她留出余地,能将这等事周旋一二,为百姓谋得生机,便是她赚到了。
“姑娘待我真心至此,我此生必不辜负姑娘。”他眉眼间带着藏不住的欢喜,语气却郑重而恳切,还含着三分坚定,似在向谁宣誓一般。
本是他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甚至尚未为她做过什么,也从未想过要她为他付出什么,却不想本可在后宅安逸度日的姑娘家只为那一线猜测,就愿长途跋涉,漏夜赶赴而来,冒着被天子猜忌的风险救他于危难……这份情意,他此生难忘,也辜负不得。
云渠听着他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不过出于拉近关系的私心,竟是阴差阳错地点头应了下来。
见状,穆庭眼神瞬间亮得晃眼,神色间也含着肉眼可见的激动,一时竟忘了自己满身是伤,立时就要起身去她身边。
“嘶——”
云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手臂,顺势查了查他的伤,确认没扯动得更深才放开手。
“世子重伤在身,这几日行动需小心些。”
“我听你的。”穆庭声音柔和地不可思议。
此时,云渠迟钝的情商终于感觉出点不对劲,虽然未明其意,但下意识便道:“我与世子起于盟友之约,但多番接触下来,也当得生死之交了,不必言谢。”
“姑娘说得是。”穆庭毫无停顿地就点头附和,脑回路却与她截然相反,“是我急了些,竟未顾忌姑娘感受,生死之交极好,总要留足了时间叫你考虑……你我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倒是他忘了,以他的名声,莫怪云渠会有顾虑,还要顾忌着祝府与镇北侯府的想法和立场,他虽然恨不得立即就将名分定下来,但云渠既开了口,他当然是听话的。
再者说来,他如今还有劲敌虎视眈眈,就此拉云渠下水太过冒险,还没将自己那等污糟事解决清楚了就求娶人家,这不是男人该干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