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十四年。
八月十五。
中秋阖家团圆夜。
魏国宝瓶州,太行山脉不周山。
月华如水银泻地,映照着盘膝而坐,头颅低垂的白衣少年。
脚步声由远而近。
朱九阴缓缓抬眸。
却见一袭飘逸青衣拎着两个黄葫芦,似笑非笑缓行而来。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儿作甚?”
“你可知今儿中秋?”齐庆疾将黄葫芦抛给朱九阴。
“与我无关。”
“我又不是人。”
接过酒葫芦,朱九阴拔去葫芦塞,仰头咕嘟咕嘟痛饮两大口。
清冽酒水入喉,火烧火燎的辛辣滋味霎时直冲脑门。
“好酒!”
朱九阴吐出一口酒气。
齐庆疾于朱九阴身旁盘坐,“南烛,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走好。”
“不送。”
朱九阴将酒葫芦还抛于青衣,“什么破酒,无甚滋味。”
齐庆疾微微一笑,“肚里的呢?”
朱九阴面无表情道:“现在没有尿意,等明儿让小旋风给你送去。”
齐庆疾从衣袖里摸出一物,笑盈盈道:“中秋了,吃个月饼吧。”
“唉~”
叹息声中,朱九阴接过月饼,轻咬一口。
酥脆甜腻,用的不是蔗糖,是红糖。
还有黑芝麻与核桃仁。
“说吧,什么事?”
齐庆疾重又将酒葫芦扔给朱九阴,“我的一位故人之子,如秋风中的枯叶,凋零了。”
朱九阴:“所以呢?”
齐庆疾:“故人乃我师弟,唤作韩丞。”
“韩丞师弟嫡长子叫韩靖。”
“伏灵三年九月末,韩靖携幼孙不远百万里,赴魏国见我。”
“请我为其孙取名与字。”
“当时我正在食骨,只觉骨肉奇香,便为稚童取名韩香骨。”
“又因听得小镇太平河水流潺潺声,遂取字曰太平。”
朱九阴:“你真的好随便。”
齐庆疾:“冥冥之中,我确信,韩靖死了。”
“不久后,其孙韩香骨定会来魏国投靠我。”
“南烛,这孩子不简单。”
“伏灵三年时,两岁还是三岁,便能像大人那样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