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南停顿一下,眸光微动,“为何?”
去晋邺不奇怪,通常战前准备不少,除了探子在敌国内搜集来的信息,主帅意欲亲自暗访亦属正常。
奇怪的是,殿下既然有意将领兵的机会送给宇文珂,又何必再去这一趟?
宇文玦眼睫轻抬:“凭周兵骁勇之势,为何与齐一战,依旧僵持一年之久?”
公孙叙凝眸不语。
与齐一战,萧景南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两军的兵力武器、粮草衣物等方面的大致情况,他都有所了解。
萧景南道:“齐国原就充实富足、人口众多,虽前年遇到灾情,但频施赈灾之举,且多项安置之法皆有成效,年初已有复苏之势,而大周地处关中,所承袭的也不过是旧魏残势,与齐相比,则显得匮乏贫瘠。”
公孙叙点头认同。
“另外,齐君虽嗜酒贪色、行为癫狂,但又并非完全昏聩胡涂,再加之还有——”萧景南迟疑片刻,还是省去陆修的名字,只道,“还有像陆淮、赵琰等诸多将才,非纸上谈兵、平庸无能之辈,交战中并不好对付。”
公孙叙听着慢慢垂下眼,他们当初设计陷害陆淮,亦有这方面的考量。
萧景南说着还不忘观察宇文玦的脸色,但见他神情淡然,眸中更是一片风平浪静,心中似乎对昔日旧事没有一点儿芥蒂。
现今,他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殿下,可伴随着这佩服,油然而生的是另一种忌惮。
宇文玦表情淡淡的:“世子说得是,可齐虽是膏腴之地,但军民却缺衣少食,交战时,更有甚者食不果腹。”
萧景南如何不知,他亦见过齐军战士面显菜色。
宇文玦沉默须臾,道:“开国之初,鲜卑勋贵是齐国核心力量,可渐渐贪污成风、恶劣成性,勋贵子孙亦是乐于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如今更加有恃无恐,他们愈是如此,愈引得汉人不满,汉与鲜卑积怨已久。再加上皇族门阀内斗从未消歇,只会加剧自我消耗。即便有再优秀的将士又能如何?内斗严重,如何齐心御外?自身都难保,又如何护得他人?”
他说完垂下眼睫,拈起面前的茶杯,浅啜细品,闲适自如。
公孙叙抬眸往那冷冷清清的人看一眼,悻悻然。
殿下说得不错,只会相互倾扎。
若非如此,他们的计谋也不能得逞,殿下又怎会坐在这里?
萧景南暗自嗟叹,殿下对齐内部甚是了解,倘若领兵出征定是势如破竹,可现在为了巩固后方势力而放弃带兵伐齐,实在可惜!
可话说回来,为何去晋邺?
他隐隐捕捉到一线可能:“所以殿下去晋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