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污蔑,那晏相原是何意?朕和朕的儿子也算在九族之内吗?”淡淡发问。
晏渚眼泪一收,即刻伏下身子:“臣不敢,不敢!慕容氏若和杨氏分割,杨氏自不算九族。慕容氏若也和吴王分割,三殿下自然也不算。”
见底下戏码演得行云流水,昭安帝神色已不能保持自若。
这才是晏渚的目的吗?他忖度。
若弹劾到江州杨氏,那便要他灭杨氏一族,杀慕容嫣,再落个护子把柄,不仅江南得乱,儿子回来准得发疯。
若非要饶过杨氏,就得拆散儿子婚姻也把儿子摘走,只杀慕容嫣,儿子回来还是得发疯。
左右要杀掉这个女子,左右儿子得发疯。
左右不过是离间父子关系。
这棋布的。
昭安帝揉了揉发昏的额头。
杨烟也跪着向前匍匐:“圣上,若只杀民女一个,别人都不用死,那民女恳请圣上收回赐婚成命,赐我一死吧。”
昭安帝厮磨着咬了咬后槽牙,看吧,最后还是落到他头上,偏偏就让他当这个坏人。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如人所愿。
“杨祚听见了吗?亲就不用认了,哪边来的回哪去吧。”他清了清喉咙,“再派兵将乳母安全送到家人身边。”
杨祚瞧了瞧杨烟,刚想再去求情,她却回头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意会到既然吴王看重她,应该有余地转圜,他只能向帝王磕了个头,和老妪被马抚青领着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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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走之前,还是跪着爬到前面,摸了摸杨烟的手。
声音哽咽沙哑:“乖囡囡,我还没好好看看你,却要害死你喽,我没脸见你娘,下辈子再给她做牛做马……”
“娘娘,您别自责,圣上慈悲为怀,我死不了。”杨烟轻描淡写地宽慰了她一句,心里其实也没底。
昭安帝已经暗自咬牙切齿剜了她好几眼——真不要脸,以为朕是菩萨么,还慈悲为怀,净想好事儿。
老妪还是落泪。
“娘娘,替母亲向您道一声保重。”杨烟也向她磕了个头。
昭安帝不想看戏,更不想陪着演戏了,吩咐:
“先给这罪女押入大理寺候审吧。至于吴王婚事,那是朕的家事,总还得问吴王意见。所以晏相,消息暂不要透出,容后处置。”
晏渚抬头:“陛下不做决断么?”
“朕有些乏了,春汛的折子还一大堆没看完。国事当先,家事往后放放不行吗?”
昭安帝干脆摊了摊手: “晏相是叫朕即刻召吴王回京,不治水了?存心让洪水淹城,农田尽废,百姓失家?”
晏渚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敢。”
房梁上,刘子恨瞧着底下眼珠子叽里咕噜各种转悠,满口歪理、满肚子心眼的女子,轻扯出个笑来。
小丫头还会“ 四两拨千斤”,有意思。
而杨烟回头遥遥望了望顾十年,向他发出个求救目光。
在被押下去之前,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心里跟冷玉笙说了十句抱歉和一千个“救救我”。
——
引杨祚出宫的殿前司禁军队伍,在出了内宫后却突然调转方向。
马抚青手执拂尘客气道:“今日多有得罪,圣上有话要私底下交代转运史,还请御书房走一趟。”
杨祚抬头,瞧了瞧头顶的明媚午后日头,被恍地眯了下眼睛。
千里迢迢从清州过来,他知帝王定不止为了一个婚事。
本以为能以此为支点,给家族撬动些利益。却不曾想直接被晏渚捉住脚腕细处,拽下水湿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