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得落的快,此乃圣贤至理。”
而就在围观人群之西南角的八角木质阁楼上,贾珩手里举着一根望远镜,眸光深深,凝视着远处。
陈潇蹙了蹙细秀黛眉,清眸现出思索,说道:“应该是重的先落地吧?”
贾珩语气言之凿凿,说道:“不要想当然,两只铁球几乎同时落地。”
如果排除摩擦力,因为最终与两者的质量无关。
徐光启凝眸看向不远处的士子,道:“还请随机抽选几人,检视铁球和一同登上阁楼,共做见证。”
徐光启道:“我科学院认为,两者必然同时落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举子和官吏,皆是哗然一片。
“一派胡言,重得球比轻的球要先落地,这是显而易见的常理。”这会儿,一个青年士子面色凛然一肃,高声说道。
人群不远处,内阁首辅齐昆和内阁阁臣赵翼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现出诧异之色。
齐昆皱了皱眉,说道:“如果重的先落地,难收别出心裁,一鸣惊人之效,所以是小的先落地?”
这是一位老官僚的直觉,更多还是从权谋之道上去考虑。
赵翼笑了笑,道:“元辅,这个,老朽也说不了,且看这位徐司业如何施为吧。”
齐昆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凤鸣阁,心头涌起狐疑。
难道这两个铁球被徐光启做了手脚。
而徐光启这会儿在在场举子的见证下,让人拿着两个铁球,自凤鸣阁阁楼厅堂进入,沿着楼梯向上攀登。
阁楼高有七层,高约近二十米,此刻徐光启来到顶层的窗户处,从一旁的仆人手里接过铁球,来到回廊之上,向下看去。
此刻地面上已经置备了一片沙土,由大批国子监的衙役隔开观看的人群。
徐光启自己拿着一个一斤的铁球,而徒弟陈龙和另外一人则是拿着十斤的铁球。
这时,下方观看的一众举子,也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仰头看向那阁楼之上的徐光启等人。
伴随着一道声音:“放!”
但见两个铁球几乎被同时落下,向着下方落去,在众人眼中几乎是同时落地,砸在地上,将沙土团团溅起。
见得此幕,下方围观的一众举子和官员,无不大惊失色。
因为这几乎违背他们先入为主的想法。
“这是何道理?莫非是施了什么妖法?”这会儿,一个青年士子面带疑惑,高声说道。
众人同样难以置信,直呼不可能。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皆是目睹那两只铁球同时落地,如何能说是施了妖法?
而在人群之后,齐昆绕是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一刻,神色也有几许惊异,问道:“这如何同时落地?”
赵翼眉头紧锁,道:“此事的确匪夷所思,想来徐司业会有解释。”
少顷,徐光启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从阁楼上“噔噔”地下来,高声道:“诸位,想来已经看到了,两只铁球几乎同时落地,与我科学院先前所言,并无二致。”
在场之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何也?”徐光启目光逡巡四顾,卖了个关子。
在场一众举子和一些闻讯而来的官吏,齐齐看向徐光启,静待其人解释。
徐光启让人取过一份黑板,然后给在场科举举子讲述起原理。
其实这个原理,还是贾珩在先前和徐光启叙话。
因为徐光启也是地球为球体的支持者,故而在理解上并不困难。
讲完之后,在场众举子,有的将信将疑,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脸上现出思索之色。
齐昆转眸看向一旁的赵翼,问道:“赵阁老也为术算大家,可知其中缘故?”
赵翼手捻颌下几缕胡须,目中神芒蕴藏,说道:“方才听徐侍郎所讲其中原理,倒是明白了七七八八。”
齐昆道:“怎么说?”
赵翼笑了笑,道:“元辅,此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齐昆剑眉挑了挑,眸光深深,低声道:“也就是说,这位徐侍郎并未在铁球上动着手脚?”
赵翼道:“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动手脚?想来这就是格物致知之学了。”
格物致知是圣贤教诲的言论,所以现在的科学院更多还是从“格物致知”四个字上作文章。
徐光启目光逡巡过在场一众目瞪口呆,久久难以平复心绪的众举子和官吏,说道:“诸位,可至鉴湖去观看铁船下水。”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涌起一抹好奇之色,随着徐光启,人群向鉴湖行去。
等一大群人黑压压地来到湖畔,向湖面眺望而去,脸上皆是现出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只见空荡荡的湖面上,见着一个精铁打造的船只,正在湖面上晃晃悠悠,而船夫正在铁船上撑着竹蒿滑行。
没有比这一幕更具有视觉冲击。
铁船浮于水面,究竟是何道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