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那座庄严、轩峻的殿宇巍峨耸立,一片片覆盖着的琉璃瓦在夏日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而青砖黛瓦的廊檐下,手执一根根镔铁长戟的锦衣卫士,额头和胳膊上皆缠绕着一道白色孝布,分明正笼罩着一片哀伤悲戚的氛围当中。
偏殿之中不时传来女眷的阵阵哭丧之声,将哀戚不已的气氛,渐渐传至殿外,而大汉的文武群臣,手持象牙玉笏,一张张或胖或瘦,或老或中的脸上,同样见着哀戚之色。
“诸位大臣进殿祭拜。”殿宇门槛之外的内监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声喊道。
正在列队而候的众文武官员,徐徐向着殿中快步行进。
而殿中,甄晴抱着怀中的孩子,落座在金銮椅上,丽人一身白色孝服,前面放着一道珠帘,影影绰绰,能够看清人影,但又看不大真切。
一众文武群臣进入殿中,向着落座在金銮椅上的甄晴,怀里的孩子行了一礼,道:“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卿平身。”甄晴说话之间,抱着自家粉雕玉琢的儿子,朝着下方的群臣,轻声说道。
“谢娘娘。”下方的一众文武群臣,纷纷出言应了一声,说道。
甄晴翠丽柳叶秀眉下,那双晶然熠熠的凤眸当中,眸光不由瞥向那站在朝班前列,拱手而侯的蟒服少年,然后,将目光掠向下方群臣。
丽人此刻一袭白色重孝孝服,腰间的一根白色腰带衬托的娇躯曼妙玲珑,细秀明丽的柳眉下,目光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诸卿,新皇继位之后,不幸罹难,只留下本宫和太子孤儿寡母,幸赖卫郡王和内阁诸卿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才有我大汉朝局之平稳无波。”
下方一众朝臣纷纷应了一声,恭听慈训。
甄晴作完简短的开场白后,清声道:“宣读诏书吧。”
这会儿,一个内监手持一卷汉白玉轴杆,明黄色绢帛的圣旨,面容阴柔、白皙,来到近前,高声说道:“诸大臣接旨。”
下方一众文武群臣纷纷跪将下来,恭听圣旨。
一时之间,庄严、肃穆的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继承皇考祖业,克承大统,正欲继往开来,振奋有为,然天不假年,遇刺于奸人之手……”
随着内监清朗的声音响起,殿中众臣静静听着,面上神色不一而足。
主要是新皇刚刚继位一年,就不幸罹难过世,委实太过让人心神莫名。
当然,新皇突然遇刺,众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内阁代拟,否则在遇刺身亡之前,就拟定圣旨,未免太过诡异。
圣旨大意,是让东宫太子继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群臣,纷纷向着上首落座的甄晴以及东宫太子陈杰行礼。
甄晴此刻抱着自家儿子,听着下方山呼万岁之声,心头难免涌起一股激动。
其实不仅是男人是权欲熏心,女人也是人,同样有权欲,只是未有男人谋权那般得天独厚。
过了一会儿,内监起身之间,又重新拿过一份明黄色圣旨卷轴,尖细的嗓音响起,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卫郡王珩公忠体国,宣德明恩,扶持幼主,以安社稷,特晋其爵为亲王,以嘉其功勋,钦此。”
自卫郡王而至卫王,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贾珩在下方一众军机大臣朝班中站着,朗声道:“微臣谢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刚刚接上圣旨,却听得殿中起了一阵喧哗。
就在这时,下方科道言官之列,就有一人出得朝班,高声说道:“微臣以为卫郡王爵封亲王,委实不可。”
说话之间,就见那科道言官之列,一年轻御史出班,俊朗面容之上满是义正辞严,目光灼灼地看向那蟒服少年,叱责道:“卫郡王,尔欲反也?”
贾珩眉头紧皱,看向一旁的内阁首辅李瓒,目中现出一抹惊怒。
这是让科道言官出来闹事,让他下不来台?
当然,科道言官众多,未必都听李瓒之命,内阁也没有这个掌控力。
就在这时,李瓒出得朝班,凝眸看向那科道言官,训斥道:“如今是新皇登基之日,气氛何等庄严肃重,尔等在此咆哮生事,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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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科道言官目光咄咄而闪,似是逼视着李瓒,沉声道:“李阁老,我朝岂有异姓亲王?卫郡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等岂容彼等放肆?”
甄晴那张白璧无暇的玉容之上,宛如清霜薄覆,低声说道:“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在此咆哮朝堂,来人,将其叉出去!”
那年轻的科道言官容色微顿,目光闪烁了下,高声道:“世宗宪皇帝和光宗皇帝的灵柩皆在此地,如闻异姓亲王,纵是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李瓒眉头紧皱,呵斥道:“来人,将其叉出去。”
这会儿,两个锦衣卫从外间进来,架起那科道言官就向殿外快步而去。
但那科道言官之言,在这一刻,恍若引燃了炸药的第一粒火星,瞬间炸响了整个仓库。
这时,一个年轻一些御史,高声说道:“卫郡王,你既自诩忠臣义士,柱国之臣,何不辞去这亲王之爵,以释中外之疑?”
这会儿,六科给事中班列,同样有一科道言官手持象牙玉笏,高声说道:“卫郡王。”
不大一会儿,贾珩转头看向被锦衣府卫架着向外快步而去的几人,面容之上,神色幽晦莫名。
而后,殿中一众科道言官纷纷出班,开始弹劾着贾珩,或是以大义感召,或是以舆论道德威胁,或是言辞恳切。
总之一个态度,让贾珩知情识趣,就此辞去亲王之爵,以全忠义之名。
而后,贾珩说话之间,就将冷厉目光投向殿中的一众群臣,沉喝一声,低声说道:“诸位,本王自承世宗宪皇帝重用以来,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从未有一日懈怠,尔等居庙堂之高,袖手空谈,却多加指责,是何道理?”
这会儿,殿中气氛一瞬间就是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