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皇后刚刚经历过刺杀,实在信不过其他嬷嬷,而太湖船上的一众嬷嬷还未过来,因此,此刻的宋皇后只有念云在身边儿伺候,至于夏守忠则在后院做起了粗使丫鬟的事儿,帮着熬药、打水之类。
贾珩倒是想从其他官宦人家的嬷嬷和丫鬟调拨就近伺候宋皇后,但刚刚经历刺杀,又唯恐不可靠,想了想,顶多一天,太湖船上的宫中女官和嬷嬷就会抵达苏州府。
贾珩见里厢没有动静,心头微惊,跨过门槛,进入厅堂之中,然后转入左厢,朝着屏风背后唤道:“娘娘。”
这时,宋皇后在里厢的床榻上坐着正在看书,闻言,道:“是子钰?”
贾珩绕过屏风,看向里厢的丽人,问道:“过来看看娘娘,娘娘在看书?”
丽人今日将秀发简单梳起了云髻,粉鬓云鬟,品貌秀丽,只是因在病榻坐着,脸颊肌肤未施铅华,但柳眉凤眼,桃腮星眸,气色丰润、明丽,不减往日妩媚。
“闲来无事,翻翻书册。”宋皇后见到那蟒服少年,不知为何芳心深处忽而涌起一丝欢喜,柔糯、酥软的声音都隐约有了几许明媚。
“你没有去处置公务?”宋皇后柳叶秀眉之下,美眸眸光盈盈地看向那少年,问道。
贾珩打量着那丰腴、雍丽的玉人,轻声说道:“昨个儿去见了江苏巡抚,今个儿倒没有什么公务,就过来看看…甜妞儿。”
最后三个字,称呼自然轻微了许多,唯恐隔墙有耳。
宋皇后:“……”
恬妞儿?你还真是唤上瘾了。
丽人凤眸嗔恼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脸颊不自觉浮起浅浅红晕,轻斥道:“放肆,本宫和你说过,不许再喊了。”
贾珩道:“那以后不喊甜妞儿就是。”
宋皇后美眸剜了一眼贾珩,板着那张冰肌玉肤的雪腻脸蛋儿,清斥道:“让人听见了,仔细你的身家性命!”
先前种种,不过是一场幻梦,如今梦醒了,不能一错再错了。
贾珩目光平静如水,轻声说道:“如是能喊一辈子甜妞儿,纵是搭上身家性命,又能如何?”
当然,这种话嘛…听听就好。
丽人闻言,芳心剧震,对上那道清澈灼然的目光,只觉面红耳赤,抿了抿粉唇,掌中那方帕子攥紧几分,岔开话题问道:“杭州府那边儿怎么样?”
真真是疯话,什么一辈子,简直荒唐透顶。
可丽人凤眸密布羞恼之时,芳心深处却难免生出一抹自得。
她虽然不再是芳华妙龄,但还是……风华绝代的。
贾珩也没有继续说,正色说道:“昨个儿已经向杭州府传递了消息,宋家那边儿知道娘娘遇刺应该都急坏了,昨天也是去报个平安。”
丽人螓首点了点,定了定心神,问道:“也是应该的,你接下来也准备去金陵?”
贾珩道:“看情况,也不一定。”
他还想去见过晋阳和孩子,不过咸宁和婵月应该从金陵过来了。
宋皇后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本宫想要回杭州府,与父亲他们一块儿过年,你觉得陈渊还会刺杀不会?”
这小狐狸如果能陪着她一同去杭州府,或许能安全一些。
贾珩摇了摇头,沉吟说道:“难说。”
宋皇后眸光闪了闪,粉唇翕动,欲言又止。
如果是往日,宋皇后南下杭州,贾珩这位锦衣都督显然是要一路陪同保护的,丽人直接命令就是,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些不自然,就没有说其他。
贾珩道:“娘娘如果要前往杭州探亲,等咸宁和婵月、宋妍过来以后,我再护送娘娘回去如何?”
宋皇后闻言,玉容微怔,看向那少年,娇俏说道:“你不是还有正事?”
贾珩笑道:“护卫娘娘更是正事。”
宋皇后:“……”
素手攥紧了帕子,妩媚流波的美眸对上那锐利如剑的眸子,其中蕴藏的笑意实在灼人,眼睫颤抖了下,微微躲闪开来。
贾珩道:“不过,在此之前,可能会去一趟金陵,看看家中的姊妹。”
幸在杭州府与金陵府倒也不远,他可以在年前陪陪晋阳和孩子。
晋阳在外一年多了,也该回京去见见上皇和冯太后。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间念云的声音响起,道:“娘娘,红梅摘来了。”
说话间,身形窈窕静姝的丽人,进入厅堂,手中拿着一束红梅,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然后看见一旁绣墩上坐着的贾珩。
贾珩看了一眼念云,见少女一袭女官服饰,身形窈窕,明丽动人,暗道,幸亏方才没有逾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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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毕竟不是真的大宗师,方圆数十丈,落针可闻,万一被女官瞧见,真就是塌天之祸。
不过,只怕这贴身女官也得是宋皇后的心腹才是。
宋皇后眸光柔波潋滟,轻声道:“将那红梅插在书案上的瓶子中罢。”
女官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经过贾珩身旁,带起一股香风,在书案的花瓶上插上红梅。
宋皇后吩咐道:“你去外间候着,本宫与卫国公单独说几句话。”
女官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躬身离去。
如果是年轻妃子或者皇后,断然不能这般独处,但因为宋皇后的年龄,再加上贾珩与天家的姻亲关系,倒也无人相疑。
看向那将目光看向红梅的蟒服少年,那山字无翼冠之下,削刻、清隽的面庞似笼在一层晦暗不明的光芒中。
宋皇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腊月时节,唯红梅一枝独秀其芳。”
贾珩转过脸来,轻声道:“红梅虽娇艳动人,可仍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