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汉军进兵了。”岳讬打断了多尔济的话头,指着如一团烈焰火海齐齐涌来的汉军。
多尔济道:“贤弟,我领着人打退他们!”
说着,唤上亲卫,向着山寨大步而去。
彼时,贾珩立身在中军大纛之下,举目眺望着严阵以待的和硕特蒙古敌军。
此刻,京营骑军诸部已经鼓足了劲儿,要一举拿下山寨。
这就是捷音的士气鼓舞,原本有些士气萎靡的军士,这会儿已经彻底被调动起来士气。
贾珩因为这几日睡不踏实,满是血丝的眼眸眯了眯,心头忽而生出一念,如果他真是贾孟德,那应该是兵败之后,伪造捷音,进而促成一场大胜。
最后对诸将说,这就是捷音。
那么或许将这次攻防战争提升到艺术的高度?
但谢庞二将是切切实实的大胜,并非是望梅止渴之举。
陈潇清声道:“岳讬和多尔济都在兵寨之中,等会儿或许能够一举成擒。”
贾珩道:“岳讬其人十分狡诈,可能见势不妙,就继续逃遁,等会儿我去盯着他,多尔济可以逃走,但岳讬一定要留下。”
岳讬扰乱西北,给大汉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他需要岳讬的人头,祭奠捐躯赴国难的京营将校。
那些都是他当年一手训练而出的骁勇锐士。
陈潇点了点头,柳叶细眉之下,一双清冷如晶玉的眸子闪烁了下,投向山寨。
此刻,大批汉军手持兵刃,向着山寨冲杀而去,经过几日的攻防,荒草丛生堆里的乱石,都要快被冲杀来回的军卒磨平。
其实,岳讬先前已经加固过数次山寨,甚至在谷口的西侧还另立一小寨,以作牵制,但这么多天汉军攻击之下,和硕特蒙古仍是伤亡惨重。
远远而视,山寨破破烂烂,其上多是箭矢以及血污。
喊杀声此起彼伏,而兵刃碰撞之声也相继响起,漫山遍野的汉军如潮水一般涌向山寨。
箭矢、火铳以及佛郎机炮向着兵寨齐齐倾泻而下,大范围杀伤着整个汉军。
和硕特蒙古其实在汉军车轮战之下,已经渐渐到了崩溃边缘。
岳讬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因为这不是闻听败报之后的疯狂,而更像是闻到捷音以后的备受鼓舞。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多尔济浑身浴血,在几个亲兵的扈从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贤弟,这汉军太多了,杀不完一样,顶不住了。”
岳讬说道:“兄长,顶住,再顶住一段时间,就能打赢!汉军打不下山寨,他们也就退兵了,西宁府城探囊取物。”
在岳讬看来,这不过是汉军回光返照,临死之前的反扑。
多尔济长叹一声,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从后山低缓的山道上,出现一道慌乱的身影,跌跌撞撞爬上山寨,惶恐说道:“台吉,不好了,从西面来了一批旗号不明的骑军,看打扮给我们一样。”
“打扮一样?难道是伊勒都齐打赢了回来了?”多尔济惊喜说道。
岳讬却面色微变,想了想,笃定道:“是察哈尔蒙古的人!他们怎么绕到后面来了。”
先前方晋的情报曾经提及,卫国公贾珩派往绕后而袭的汉军,皆为京营骑军,除此之外,还有察哈尔蒙古的精骑。
“王爷,飞鸽传书。”就在这时,岳讬身边儿的将校伊尔登,面色难看,急声说道:“王爷,小石头沟的伏兵遭了反埋伏,被汉军和察哈尔蒙古的人击溃了。”
岳讬闻言,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只觉四肢冰寒,心头一时间辗转来回,语气懊恼不已道:“中计了,中计了!”
多尔济也变了颜色,急问道:“贤弟,这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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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端端的中什么计?
岳讬目光带着刷单充值之后提现不了的醒悟光芒,急声说道:“兄长,我们中了反间计!那方晋不过是诱饵,这几天汉军持续吸引我军投入兵力,将计就计,然后袭取了我们两路兵马,现在汉军绕道后面,前后夹攻,大势已去!”
这个卫国公,贾珩,卑鄙无耻!
多尔济一时间有些头昏脑涨,摇了摇硕大的脑袋,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般复杂的计策,但却听明白了两路兵马受袭,或已遭不测。
“两万兵马都折进去了?”多尔济心头震惊,目瞪口呆说道。
岳讬急声道:“兄长,如今事不可为,我等需尽快撤离此地,否则可能有全军覆没之险。”
如今汉军已经前后夹攻,纵孙吴复生,也难以挽回局势,为今之计是突围而走,退回海晏,再从长计议。
闻听一下损失了两路人马,多尔济也手足冰凉,就有些六神无主,说道:“贤弟,我们被前后夹攻,还是得逃往湟源,再与汉军以城池坚守。”
可以说,和硕特蒙古自从击败却图汗以后,与汉军交手连战连捷,目前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折损的两路人马,就是近两万青壮,一旦损兵折将,顾实汗定然会拿多尔济问罪!
“湟源?”岳讬闻听此言,不由苦笑一声,说道:“汉军饶袭以后,必有一路兵马直奔湟源,兄长,眼下只能整军向海晏逃走,还得赌汉军不识地形地貌,我军能够远途返回,否则,这样拖延下去,大军危殆!”
他这几天简直如着了魔一样,非要在这东峡谷口与那贾珩小儿死拼,现在局面几乎难以收拾。
可纵然退避锋芒,与汉军在草原决战也不明智,只能暂避其锋芒,遁入大漠,或者请求准噶尔出兵相助。
此刻,岳讬复盘之下,只觉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方觉后悔不迭。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
多尔济面色刷白一片,伸手拉过岳讬的胳膊,说道:“贤弟,你想想办法啊。”
“台吉,汉军冲上来了。”就在这时,一个蒙古侍卫从不远处过来,面上满是惶急之色。
多尔济脸色愈发变幻不定,从高处往下望去,只见山寨下方密密麻麻的汉军,旗帜如林,手持兵刃冲将上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汉军发动总攻了!
岳讬急切道:“兄长,此事咎因在我,兄长且领兵先行一步,我来断后。”
造成眼前这幅局面都是他技不如人,让人算计,他在此断后,却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多尔济回转过神思,急声道:“贤弟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一块儿走!”
这会儿,楞额礼在几个亲兵的搀扶下,急声说道:“王爷,让我和伊尔登断后,你们先走。”
岳讬见此,脸上涌起复杂之色,心头不由涌起阵阵暖流。
正值军情紧急之时,谁留下断后,就意味着性命将要丢在此处,愣额礼是在为岳讬争取生的机会。
伊尔登道:“王爷,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