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骑军兵刃相交,在“铛铛”的清脆声响之中,锋刃破肉伴随着惨叫声,在战场中此起彼伏。
“呲呲!”
鲜血汩汩而淌,无主的战马哀鸣一声,颓然倒地,但双方士卒视而不见,厮杀正烈。
金孝昱手持长刀,连杀三人,身上披着的亮银甲为血迹沾污一团一团,蓦然回头望去,却见周方兵马被冲散的七零八落,而汉军节节败退,被杀的溃不成军。
岳讬此刻手挽缰绳,一眼就瞧见战马上横冲直撞的金孝昱,目中现出一抹寒芒。
此汉将为首,擒贼先擒王!
此念一起,招呼着身旁的亲兵,驱动着马匹,如一道锋矢般向着金孝昱杀去。
倏然,手中马刀刀光乍现,如惊鸿匹练。
金孝昱同样瞧见岳讬,几乎是宿命般的相逢,向着岳讬冲杀而去。
“铛!”
伴随着火星四射,金孝昱微微眯眼,在马上的身剧震,心头惊惧。
仅仅一个回合,金孝昱就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袭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岳讬是青史留名的名将,战功赫赫,而金孝昱中人之姿,自然远远不及。
这时,岳讬手中以精钢锻造的大刀迅猛如风,愈发猛烈的刀法攻势如潮水一般绵绵不绝,金孝昱无疑更是疲于招架。
座下的战马,渐渐发出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嘶鸣。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忽而错身之际,岳讬脸上涌起一股汹涌的戾气,脖颈之上青筋暴起,向着金孝昱脖颈猛地砍杀而去。
“孝昱!”詹云国此刻端坐在马上,看得此幕,心头愈发大急,连续挥舞大刀,砍杀两人,想要驱马来救,然而为时已晚。
“噗呲!”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喷泉激射,而那张年轻面容怒目圆瞪,似犹不可置信。
“痛快!”岳讬大笑一声,如鹰枭戾叫,戾鸣传于厮杀的战场,竟让人生出几许胆寒之意。
原本苦苦支撑的汉军,更是如烈阳炙火乍现,顷刻之间冰消瓦解,汉军士气萎靡,开始四散奔逃。
而詹云国眼前一黑,见得此幕,心如锥痛。
这时,身旁的亲卫将校道:“将军,撤!”
兵败如山倒,在这一刻,大势无可挽回。
詹云国在一众将校的扈从下,领着兵马向湟源方向急逃。
而岳讬则吆喝着兵马,向着汉军分割绞杀,追逐残兵。
青海,湟源县
西宁郡王之弟金铉,已于昨日进驻在县城,四万西宁边军接管着这座县城,金铉已在县城周围结了五座寨子,同时派出了三千人向着海晏方向警戒。
相比金孝昱的稚嫩和刚愎,半生戎马的金铉,明显要稳扎稳打许多。
而湟源比起海晏深入青海蒙古腹地,这里因为离西宁府城要近一些,城中汉人的比例较高,早有汉官在此管理事务,粮草自西宁转运湟源,更是便利无比。
县衙之中,早已被改建成了议事厅,此刻两旁的书吏处置着大军的钱粮以及诸般事务,而湟源县知县已经领着县中文吏、典史,为大军准备着粮草和军需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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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铉年岁四十出头,其人身量中等,面如重枣,目中神芒暗藏,坐在帅案之后,如瘦松枝干的手掌放下军报,问道:“海晏方向可有孝昱的消息?”
这时,一个面皮黝黑,浓眉大眼的青年将领名为方晋,其人是金铉的二女婿起身,说道:“岳丈大人,孝昱他还未有消息传来。”
金铉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昨日,孝昱舅舅给我说,他领兵在海晏城中不出,这如何能行?如不探察青海蒙古的动向,被围困在城中,岂不困死绝地?”
方晋想了想,朗声道:“岳丈大人,要不我率领本部兵马前去接应。”
金铉面色默然,低声道:“敌情未明,再着人打探一番。”
自家侄儿志大才疏,如是有自知之明,退位让贤,也不会有这一番出兵。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骚乱,金铉脸色不悦,正要出声喝问。
旋即,一个中年将校举步进入厅堂之中,面带惶急之色,拱手说道:“大人,从海晏县的败兵回来了。”
“败兵?”金铉惊声道。
那中年将校急声道:“大人,是败兵,说前日海晏城中内应与城外蒙古兵马里应外合,接应入城,世子领大军败逃出城。”
金铉眉头紧锁,连忙问道:“人在何处?”
不大一会儿,金铉见着了从海晏城中逃归出来的败将,听其叙说原委,面色如铁,道:“方晋,你速速召集西宁铁骑前往海晏接应。”
西宁边军还有着一支精锐,大约三万人,原本是西宁郡王金铖的嫡系,相比西宁其他兵马这些年的沉沦,这支精锐战力还算可观,属于西宁金家的立身之基。
此刻金铉为了稳妥而计,已经从西宁府尽数带出。
“岳丈大人。”方晋面色微凝,轻声说道:“大军新败,情况不明,铁骑实不可轻出。”
金铉面色阴沉,说道:“以孝昱舅舅之能为,定然能将败军带出近半,此刻应向着湟源聚集,但难保蒙古不会派铁骑拦截,我等速速前往接应。”
但就在这时,从庭院之中又来了一员年轻小将,急声道:“大人,詹总兵回来了。”
詹云国身上挂的是西宁总兵的官衔,故以总兵相称。
金铉面色微凝,心头忽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出了厅堂,站在廊檐下望去。
果然,不大一会儿,只见在亲卫扈从架着的詹云国头发披散,浑身浴血,脸上泪痕满面,快步近前,凄声道:“世子他……”
“孝昱怎么了?”金铉紧紧抓住詹云国的臂膀,面色微凝,急声问道。
詹云国哽咽说道:“孝昱他被斩了。”
金铉闻言,只觉眼前一黑,面色苍白,身形晃了晃。
毕竟是从小看着金孝昱与一众姊妹长大,虽然争夺郡王之爵,但也未必想着让自家侄儿丧命。
“岳丈大人。”方晋在一旁连忙搀扶住了金铉,面上见着担忧。
金铉眼眶湿润,强压心头悲恸情绪,摆了摆手,说道:“收拢海晏败归的兵马,另外向神京报信,速发天兵救援!”
在大败之后,性情一向谨慎的金铉,已不敢将兵马继续往着情况不明的海晏进兵,抑制着丧侄之痛,向着朝廷请求援兵。
……
……
神京城中,咸宁公主府——
贾珩在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贾府,陪着一众贾家族人吃了几杯酒,趁着苍茫夜色返回宅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