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意逼着晋商?
一众商贾出了总兵衙门,脸色难看,心头都在滴血。
八钱银子一石,他们还要赔钱。
“欺人太甚!”范宏庆上了马车,拍了一下扶手,低声怒喝着。
而另外一边儿的亢以升脸色也铁青着。
八钱银子一石,还真是平价,这是一点儿都不让他们赚着?强买强卖!
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却无法发作。
一众商贾,浩浩荡荡地向着亢家而去。
亢家宅院
亢以升坐在厅堂之中,面色阴沉,说道:“诸位也看到了,这位永宁侯强势无比,根本不好硬顶。”
范宏庆沉声说道:“他这般胡来妄为,可否让京中御史弹劾其骄横跋扈,擅杀大将,欺压士绅?”
晋商手下也有资助一些读书人,金钱开道,在朝中还有一些喉舌可以代为发声。
侯钦义目带期待地问道:“蒋大人和罗大人怎么说?”
两人当初还是受过晋商的一些贿赂,其实就算是巡抚顾秉和也接受过晋商商贾的宴请。
但真的风浪来临之时,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这些老官僚比谁都滑。
亢以升摇了摇头,说道:“蒋大人只有一句话,永宁侯是天子的宠臣,谁都不好使。”
众人面色惊惧,都察觉到其中的利害。
其实,贾珩都没有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前往扬州整饬盐务之时,那时,只是伯爵,仅仅平定了中原之乱,现在是挟生擒女真亲王之威,领数万精锐达军。
可以说,除了等贾珩兵败,就是内阁首辅都不敢直面抗衡。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晋商心头恐惧不已。
孔闻俊提醒道:“杨阁老辞官归隐,其实就和这位永宁侯有关,对女真是战是和,朝中斗的也很厉害,如今是主战的这位永宁侯占着上风。”
“看来只能等其兵败,那是再算总账。”侯钦义低声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
八家晋商原本就与女真高层保持着密切关系,不同于盐商在扬州这等繁华之地,通过海贸走私,还有几家惮惧朝廷,八大晋商全部和女真高层有着联络。
这是因为晋商做生意的恶劣商业环境决定,不向女真走私,这大生意就没法做。
亢以升冷声说道:“先将米粮筹措起来,不落话柄就是,剩下关注着战事结果,我看他怎么死!”
众人同样心头愤愤,点头称是,显然被贾珩摁着脑袋强喝水的行为恶心坏了。
有些还没有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将官军的情报通传给女真高层。
总兵衙门
贾珩返回后宅厅堂,准备用着晚饭,看向陈潇,问道:“情况怎么样?查出来了没有?”
陈潇道:“查出来一些眉目,据太原府的锦衣百户所言,亢家与宣府总兵姜镶关系不错,其可能走宣府的走私之路进入辽东,具体经办之人似是亢家的两兄弟。”
贾珩面色顿了顿,说道:“这是条关键情报,能否顺藤摸瓜?”
陈潇道:“他们手尾处理很干净,那位军将也没有证据,是在与亢家二少爷亢泽兴喝酒之时听到,亢家二少爷试探那位军将向辽东走私。”
贾珩思忖片刻,说道:“派人亢家二少爷抓捕起来讯问。”
陈潇道:“已经派人去抓捕了,但亢泽兴人已经连夜离开了太原府,锦衣府缇骑正在追捕,眼下除非抓捕着亢家家主亢以升,严刑拷问。”
贾珩摇了摇头,目光幽晦几分,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他们筹措了粮草,证据也要再齐全一些,否则不仅是有人说闲话。”
倒不是不能先抓人,再找罪名的“厂公”行为,只是对朝廷威信有损,而且他心底深处还隐隐有一个借晋商设局的计谋。
晋商既然与女真保持着联络,那么可否借其误导女真的决策?
把皇太极引来某地城池……红夷大炮架起,轰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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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草原上,动辄一吨重的红夷大炮实在拉不动。
“那买米粮的银子,你要给晋商?”陈潇清眸闪了闪,问道。
“给一部分银子,余下的先赊欠着,也不能一点儿不给,否则他们心存疑惧,搜集米粮必定懈怠。”贾珩目光锐利,笃定说道。
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他还要给钱。
事后查出晋商卖国一桉,谁能说他故意罗织罪名,吃相难看?
陈潇想了想,目光闪烁了下,沉吟说道:“那就是抄检、追缴的饷银。”
贾珩面色澹漠,低声道:“差不多有百万财货,可以先给晋商,本身就是安抚之意,白花花的银子给这些商贾……”
说着,摇了摇头。
陈潇秀眉之下,目光古怪地看向那少年,总觉得贾珩有未尽之言。
“还有姜镶此人需要防范。”贾珩面色凝重几分,目光幽幽说着,沉吟说道:“让锦衣府向在宣府的王子腾送信,盯着姜镶。”
王子腾现在就在宣府作为北平行营派遣的将领,共掌宣府兵权,其实是李瓒的制衡之策。
陈潇目光关切地看向那少年,问道:“你明天就走?”
贾珩道:“军情如火,兵贵神速,我留下戚建辉在此处等候汝南侯卫麒,领骑军前往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