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此刻按着腰间的宝剑,近前而去,从陈潇手中接过单筒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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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多铎手持马刀,身子矫健,在源源不断的汉军攻势下,挥舞出一道道的耀眼光芒。
贾珩道:“真是一员勐将。”
不愧是女真有名的勐将亲王,“我大清”入关亲王之军功最为卓着者,道一句百人敌毫不为过。
听着贾珩的感慨,陈潇一阵无语,瞥了一眼那少年的神色,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贾珩的话有着一股好玩儿。
这可能就是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贾珩心头冷哂,道:“可惜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此刻,天穹之上暮色深沉,但官军仍然如潮水一般向着崇明沙涌去。
而朝鲜水师再也坚持不住,伴随着铜锣响声,在后方的军将挂起了白旗。
随着贾珩用上了大炮,摧毁营寨,全罗道都统制李道顺终于支撑不住,打起了白旗,向汉军输诚。
但并非所有的朝鲜水师都随着投降,在多铎周围的数百朝鲜水师将校,明显杀红了眼,也被多铎的血勇之气感召。
此刻,多铎挥舞手中宝刀,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齐飞,脸上的血珠铺染着脸膛,口中犹自喊着:“杀!”
颌下和鼻下的胡须早已不见,但此刻没有怀疑这是一个纯爷们。
而身旁的邓飚以及十来个女真护卫,已是浑身浴血,在周围的汉军围攻下,结成一个圆阵,护着多铎。
贾珩沉声道:“放下舟船,上岸!”
相比弄死多铎,将多格格槛送京师,明正典刑才是最好的结局。
同时,先前海门大捷俘虏的一百多女真正白旗兵丁也要押送京城,太庙献俘,告慰辽东之战的英魂。
此举无疑更能凸显多格格的价值。
无他,重塑大汉的军心民心,此举将极大地鼓舞陈汉朝廷群臣!
因为,这是一位女真亲王!
可以说自隆治二十七年,大汉辽东失陷以来的一场实质性胜利,初步洗刷了汉军面对女真连战连败的耻辱!
可以试想,天子得高兴成什么样?
这样以后对虏之战才能给他更多的话语权,帮助他摆脱南安郡王、边镇将门以及文官集团的掣肘。
而且,接起大汉文臣断掉的嵴梁,比这场胜利的意义更有价值!
先前歼灭三百女真,还有留下一百余俘虏,就是隐隐等着这一遭儿。
如果多铎死了,以人头告慰太庙虽然也有不低的效果,但……这个活儿整的就差点儿意思了。
还有什么比执虏酋之首,跪在含元殿,让天子一句句“最尔小国,累受华夏大恩,狼子野心,背信弃义……”问其罪,更能极大满足一位帝王的虚荣心?
纵然不当场让咸宁和婵月嫁给他?也差不多少。
陈潇也看出了贾珩的意图,清丽玉容见着忧切,叮嘱道:“困兽犹斗,你要小心一些。”
分明担心贾珩浪战。
贾珩目光见着坚定,沉声说道:“放心好了。”
两世为人,穿越者的灵魂和同位体的肉身渐渐融合之后,力气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贾珩与陈潇登上快船,向着岛屿快去。
此刻暮色苍茫,天地晦暗,太阳只在西方的天空留下了一丝晚霞,而崇明沙上下已经点起了火把,一队队官军开始接受着朝鲜水师的投降。
而贾芳则领着火铳队,向着仍在冥顽不灵、执兵顽抗的朝鲜水师放着。
这一百多支燧发枪被贾珩组建成了一支火铳队,此战由贾珩最看好的贾族小将贾芳率领,主要是训练战法以及掌控这种“高端”火器。
此刻,战船之上,叶成诧异地看向远处在暮色上登岸的帅旗大纛,问道:“侯爷,这永宁伯登岸做什么?”
叶真默然片刻,低声道:“这永宁伯想要阵斩多铎,年轻人就是这样。”
自持勇武,斩将夺旗,他年轻时候也这样。
叶成担忧说道:“侯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不用担心,永宁伯也是天下有名的勐将,听说在河南擒下的高岳就是勐士。”叶真面色平静,虎目精芒闪烁,心头涌起思索。
这位老将仍在想着先前的海战,那火铳齐发的场景太过震撼,似乎改变了水师的战法,甚至步卒的战法?
“不可能,如果是海上,舟船不可能这般猬集,这红衣大炮还能发挥多少威力?”叶真眉头紧皱,暗暗摇了摇头。
红夷大炮虽强但也并非改变他们这等武将的立身之本,终究……还是要拿着刀枪厮杀的。
而就在叶真思忖着《红夷大炮在海域中的应用场景》之时,贾珩已经登上了崇明沙,手中提着一把特制的大刀,向着被围拢中的多铎而去。
随着时间过去,多铎身边儿的兵卒也越来越少了起来。
或者说,原本跟随多铎浴血奋战的朝鲜水师,随着时间过去,已被周围的投诚气氛影响。
好似宿命中的相逢,在夜幕低垂的前一刻,西方晚霞残云将褪未褪之时,多铎一刀将一个汉军小校斩杀,充血的虎目紧紧盯着贾珩。
贾珩面色如铁,高声喊道:“多铎,别来无恙乎?”
说来也与多铎有着一个多月不见了,这位女真的亲王并没有太多变化,除了白皙了几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多铎此刻紧紧盯着那蟒服少年,少年拖着刀在地上拉出一条沙子。
陈潇手持宝刀,在贾珩身侧跟随着。
“节帅来了。”贾芳以及韦彻、叶楷等将校看向那少年。
贾珩点了点头,沉喝道:“诸将为我押阵,我要亲斩此将!”
在离开江南之前,需要给江南大营留下一些印象,否则再是指挥若定,运筹帷幄,还是一个年未及弱冠的少年。
之前都没有出过手,普通士卒对他的勇武没有直观的印象,谈何崇信、心折?
此刻周围打着松油火把,噼里啪啦燃着,在海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
邓飚满身是血,此刻肋骨下的皮肉翻出来,鲜血淋漓,腿上也中了两根箭失,急声道:“主子!”
这位汉军正白旗的参领,已经身受重创,因为失血过多,拿着马刀的手,因为发冷都在微微颤抖。
多铎冷笑一声,手中的马刀挥出一个刀花,道:“贾珩小儿,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