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没得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高岳,比如罗进忠面色虽然带着感受深受的悲痛,但心头却冷笑不已,你手下兄弟死亡,咱们今天手下兄弟也没少折损,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
如果不是你轻敌冒进,如延庆兄弟所言,这三千兵马偷袭官军,能给官军造成多少杀伤?
贺国盛伸手相邀,说道:「高兄上坐,先用晚饭,等会儿咱们再合计合计,明日这个仗该怎么打。」
众人纷纷附和着应是,不管如何心头腹诽,起码人心在高岳这边儿o
高岳闷闷不乐地坐下,身后卫伯川、赖海元、黎自敏在身后站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几位兄弟也赶快坐下用饭。「贺国盛看向高岳身旁几个一脸晦气的黎自敏等人,伸手招呼了一声,几人都不动。
直到高
岳吩咐一声,几个人才在就近一桌落座,但目光多是凝聚在高岳身上。
贺国盛面色和缓,以请教的语气说道:「高大当家,您夙来足智多谋,和官军交手次数也多,如今怎么看?」
此言一出,官厅中的贼寇头目都是看向高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高岳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过,高某听说神京城的皇帝,重用了宁国公的后人,一个唤贾珩的亲自整军,京营现在已今非昔比,与咱们平时遇着的那些官军不一样,想来贺兄弟与延庆兄弟白天也见着了。」
「贾珩?「贺国盛眉头紧皱,重复这个名字。
李延庆与罗进忠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高岳看着懵然不知的几人,目光不由更为失望。
暗道,打了半天仗,连人家带兵主帅是谁都不知道,还打什么仗?
其实,高岳对贾珩所知也不多,京营整顿,他是知道的,但领兵主帅是谁,高岳也是刚刚知晓。
就在高岳去探望马亮伤势时,见到为马亮诊治的秦姓郎中,那秦姓郎中自承是白莲教中人,为高岳引荐了一个人,其人自称白莲教在开封府的分舵主,告知高岳了这伙儿官军的情报信息。
「这贾珩是宁国之后,乃是将门子弟,听说年龄不大,自小熟读兵书,颇有韬略,更是那皇帝老儿的亲信重臣,高某先前还以为是那等纨绔世家子弟,可想起这几天与其天交手,发现真是不可小视!诸位兄弟,官军从京营足足带了近十万步骑,如今刚来的只是前锋骑卒。「高岳面色凝结如冰,到最后高声而言,当众爆出一个大料。
此言一出,衙堂自官厅到庭院,一桌桌围拢吃席的众贼寇头目,面色惊变,尽皆哗然。
「十万人..…」
「步骑十万?」
「我们才多少人,开封城能守得住?「西南角的一桌,一个头包红色头巾的头目大声嚷嚷说着。
顿时引来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喧闹不休。
王思顺眼珠转了转,起得身来,义正词严道:「开封大城,只要防守得当,怎么守不住?兵书上不是说,十则围之,我等要是齐心协力,朝廷想要得手,只怕需得二十万兵马才够,区区十万,算得了什么?」
众人闻言,有着几个脸上喝得红扑扑的贼寇头目大声叫好。贺国盛皱了皱眉头,撇了一眼王思顺,分明有些看不惯王思顺的「哗众取宠」,但有时候这般多人,还真缺不了这么一个坏着高岳的事。
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高黑塔就是这根椽子。
贺国盛不理王思顺,而是目光咄咄地看向高岳,问道:「高大当家,后续官军步卒大批前来,消息可曾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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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围吵闹的实在不像样,罗进忠断喝一声,大声道:「兄弟们都静一静!听高大当家怎么说!」
厅堂前后咋咋呼呼一通,闻听罗进忠这一声断喝,咕哝几句,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高岳沉声道:确信无疑!朝廷听闻我等在河南起事,惊恐非常,开封府城被攻破的噩耗传至宫城,听说皇帝老儿的儿子正在举办册妃大典,听到开封被破,皇帝老儿又惊又怒,当场晕厥过去,京营节帅贾珩领兵倾巢而出,昼夜兼程,誓要将我等荡灭!」
提到皇帝病倒,高岳心头的阴郁也为之散了散,目光冷闪,拿起酒盅,一口饮尽。
不管如何,攻破开封府城,堪称他近年以来与朝廷官军交锋,最为得意的手笔,还是通过假冒官军的方式,这般巧妙的瞒天过海之计。
事实上,高岳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也有类似之事。
崇祯十四年,二月初九,李自成陷洛阳,杀福王朱常询,当时河南巡抚李仙凤
领着游击将军高谦,在黄河以北的怀庆府清剿农民军,李自成察觉到开封防守空虚,遂日夜兼程,打算奔袭开封,先头三百骑假冒明军,但因为官道上乡民拥塞路,手下砍民争路,以致为城头上的明军发现,最终偷袭没有成功。
在稍早一些的崇祯十四年正月,张献忠同样截杀杨嗣昌信使,夺取兵符,假冒朝廷使者进入襄阳,里应外合夺取襄阳城。
在腐朽的官僚体制下,玩忽懈怠之心充塞上下,假冒朝廷信使、钦差,欺骗地方官吏,青史屡见不鲜。
众人闻听皇帝晕倒,都是大喜不已,齐声叫好。
「皇帝老儿都晕倒,可见大汉气数已尽啊。「李延庆面色振奋,高声说道。
这位精擅骑射的李大当家,原是曹州下辖驿站的驿丞,后来因妻子貌美为曹州知州的弟弟看上yin辱,遂杀死知州之子,从此落草为寇,一心一意和朝廷作对。
高岳道:「高某与朝廷势不两立,诸位也知,三千弟兄都折在朝廷手里,但再是愤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朝廷官军势大,我等守卫开封,还望诸位同心协力。」
众人都是齐声称是。
而就在巡抚衙门庆贺击退官军之时,开封府府城戴门楼西南角的墙垣处,曲朗领着二三十个弟兄,巡查城垣防守,沿着一根绳子向下放出一道人影,猫着腰,消失在月色中。
离开封府城三里外,四面以鹿角、栅栏临时扎就的营房中,四方悬挂着马灯在风中摇曳不停,一队队举着火把的京营兵丁,手持长矛,腰佩雁翎刀,在错落有致的军帐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