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少年心意已决,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宝玉他终究是小孩子,趁着小,你也该好好管管才是,如不这时候管,再大一些,才是愈发了不得,想寻常公侯之家也有不少比这都恶劣事来,但我瞧着他平日也是孝顺知礼的。”
薛姨妈在一旁道:“老太太说的差不多,还是从小了管才好。”
这是尽量遮掩,把宝玉往小孩子上洗,澹化这件事儿的影响。
贾母又道:“咱们家还好,还有那不怎么好的,不长进的东西,什么不三不四,阿猫阿狗都往里划拉……罢了,都是污人耳目。”
到了这一步,贾母极尽“比烂”之能事,为宝玉来回找补。
意思,我们家宝玉这么小,与婢女玩闹几句怎么了?
王夫人凝了凝眉,情知贾母所言之事。
东府的贾珍先前都好那么一出,在东西两府有着一些不好的传闻,对了,还有琏哥儿。
王夫人念及此处,不由瞥了一眼凤姐,心头也生出一股“不厚道”的庆幸心绪,起码她家宝玉没有这一茬儿。
再说,爷们儿贪好颜色,也是常有的,那珩大爷还不是在东府养着两个颜色好的?还是一对儿姐妹,那谁也别说谁。
凤姐在一旁原有几分不自在,一时间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敏锐察觉到王夫人的复杂目光,脸色微变,心头就有几分异样。
这是什么眼神?
湘云面色疑惑,低声问着一旁的宝钗,说道:“宝姐姐,姑祖母说的什么?”
“你小小年纪,什么话都来问,这谁知道。”宝钗低声道。
作为小时候就看过《元人百种》的老司机,宝钗岂能不知分桃断袖的典故?但这时候,只当不知道。
贾母又道:“贪嘴馋猫的,是不能惯着,宝玉年岁小,跪祠堂就跪祠堂罢。”
贾珩拿起一旁的茶盅,面色默然。
“好了,不说了,用饭罢,都闹了小半天了,都一起用着饭。”贾母招呼着正在一起说话的探春、湘云、黛玉和宝钗。
话分两头,就在贾珩前往荣庆堂用饭时,花厅中,贾政独自待了会儿,情绪倒也平缓了几分,一时间,倒也觉腹中饥渴,正要起身。
然而这时,外间一个小厮急匆匆过来,低声道:“老爷,忠顺王府长史官过来求见,说是来拜访老爷呢。”
此言一出,贾政面色愕然,心头就有几分疑惑。
盖因,贾家与忠顺王府素无来往,这时上门,却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而彼时,贾府大门外,忠顺王长史周顺一脸阴沉之色,目光冷然地看着荣国府。
原来琪官儿逃出忠顺王府后,忠顺王府在这十来天不停派出小厮,经过这几日搜寻,终于寻到了琪官儿蛛丝马迹,与荣国府似有一些勾连。
忠顺王爷登时大怒,即刻派了忠顺王府长史,前往荣国府索问。
事实上,如是宁府,忠顺王还心存几分忌惮,但荣府声势就要弱上好几分,岂能容荣国府拐带他家伶人?
忠顺王府长史等了一会儿,随着仆人进入花厅,小厮敬奉着香茗,退至一旁。
贾政凝了凝眉,疑惑说道:“不知尊驾前来何事?”
王府长史怎么也是五品官,原本就对贾家心头有气,闻言,语气硬邦邦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只因奉王爷之命办着一件差事,还请老先生看在王爷份上,给个方便,下官感激不尽。”
贾政闻言,心头愈发疑惑,问道:“不知长史究竟所言何事?”
周长史冷笑道:“王府有个唤琪官儿的小旦,原本在府上好好待着,初一之后,却十多天不在府上,王爷打发了几波人去找,却没有找着,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琪官儿平日里,应对颇得我家王爷的心思,听说与贵府那位衔玉的公子交好,或是私藏,或是拐带了,还请烦劳令公子告知一二,也省得下官奔波劳苦,受着王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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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荣府元春并未封妃,周长史此刻话说的比起原着来,愈有几分不客气。
直接有罪推定!
当然,也是因为上次忠顺王爷之子被五城兵马司羁押一事,早怀怨恨之心。
贾政听了这话,只觉眉心狂跳,惊骇莫名。
因为据贾珩以及贾母所言,忠顺王府几乎是贾家政敌,这还了得?
故而并未第一时间寻宝玉,反而问道:“长史怎知犬子知道那琪官儿下落?”
毕竟刚刚打过宝玉,这时也不大可能提熘宝玉过来问话。
周长史冷笑道:“琪官儿被王爷赐了个汗巾子,那汗巾子是茜香国女王进贡朝廷,圣上天恩赏给我家老爷,老爷转手赐给琪官儿的,琪官儿与贵府公子互换着汗巾子,以为至交,只怕这会儿还在贵府公子腰间系着呢!”
贾政闻言,终于忍耐不住,几乎一口老血喷出。
原本压下去的怒气,就有再次上涌之势,甚至还有丝丝悲凉。
这个不省心的孽畜!
在后宅厮混也就罢了,却引逗得忠顺王府的伶人,和这等优伶还有这般亲厚关系。
贾政脸色苍白,声音都有几分打颤,道:“尊驾稍等,我去唤人。”
这时候,哪里唤得人来,只是询问宝玉,将人藏在何处。
见着战战兢兢的贾政,周长史端起茶盅,嘴角闪过一抹讥诮,道:“老先生自去就是。”
贾家也就这般出息,除那位珩大爷外,打发一个小厮而已。
不过那衔玉而生的公子,听说十分得荣府老太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