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伤好后,跪祠堂一样少不了,否则就不能真的触及灵魂,至于名声玷污,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倒是元春,再看那蛾眉婉转,双眸泪垂的少女,此刻微微抿着苍白的唇。
此刻元春侧坐在绣墩上,双十年华的少女,这会儿神态凄楚哀婉,手中拿着毛巾擦着宝玉脸上的冷汗,温宁眉眼之间的母性气韵无声流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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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察觉到贾珩的目光,凝睇而望,泪光晶莹闪烁,倏地无声滚落。
贾珩只是看了一眼,旋即挪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婆子终于喊着“太医来了。”
也不多时,一位着杏黄色长衫,山羊胡老者,带着药箱,在嬷嬷的引领下,进入书房。
其人名为张友士,刚刚走着学生冯紫英的门路,供奉于太医院月余,入得书房,寒暄两句,开始为宝玉诊治,一众女卷也没再围拢着,早早向一旁的屏风后躲避。
贾母与王夫人注视目光中,过了约莫有半刻钟,张友士查看完伤势,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说?”贾母见此,一颗心瞬间凉半截儿,颤声问着,身形都开始颤颤巍巍,李纨与鸳鸯连忙搀扶着。
张友士皱了皱眉,低声道:“令公子只是一些皮肉伤,好在并未伤及骨头,待臀股敷上金创药,再开几服药,修养个把月,应大好了。”
贾政毕竟年纪大了,气力终究不及。
贾母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宝玉没什么事儿。”
凤姐轻声道:“太医还请开药方,我也好赶紧吩咐下人去照方拿药。”
平儿这时,端着一个木盘,其上摆着笔墨笺纸,递将过去。
张友士道了声谢,拿起毛笔,书写着外敷并内服之药以及注意事项,待笺纸晾干,凤姐接过,交给一旁周瑞家的,拿药去了。
张友士而后又打开随身携带枣木红褐色药箱,从中取出一个药罐,苍声道:“这罐金创药,在给令公子敷药时一并撒上一小撮就好,这样好的快一些,打等结了疤,应无大碍了。”
说着,又叮嘱了几句,在贾母以及王夫人的感谢声中,方拿起药箱,起身欲走。
贾珩开口道:“张太医留步。”
在原着中张太医论病细穷源中,这位张太医,表现出不俗的医术,但进了太医院后,却忌惮着王太医的权势,在为黛玉诊治时,没有尽心尽力,并未让黛玉再换掉王太医的药方。
当然,彼时的黛玉,心病郁郁,本身也药石罔效。
可以说,黛玉原是体弱,如好好调养,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但就是在贾府,忧郁成疾,直至病入膏肓,吐血不治,说白了,基本就是被毫无担当的宝玉气死的。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水中月,一个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张太医闻言,抬眸打量着那出言的少年,只见其剑眉朗目,丰仪俨然,面色微顿了下,一时有些不敢认,一旁的凤姐轻笑着介绍道:“张太医,这是东府之主。”
张友士闻言,心头微惊,旋即面色一整,拱手道:“原来是贾爵爷,老朽一时眼拙,眼拙。”
是了,宁国府之主是最近誉满神京的大人物来,少年权贵,不好怠慢。
贾珩语气缓和,道:“老先生客气了,早闻老先生精通岐黄,可谓杏林圣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友士闻言,连忙道:“贾爵爷请。”
贾母见宝玉无性命之忧,也渐渐放下心来,对着一旁的贾政皱眉道:“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送送张太医。”
贾政低声应着,随着贾珩一起离了书房,来到花厅。
而书房之中,几个嬷嬷也拿软褥子铺就的床板,将宝玉抬至贾母院落。
原本聚着的一众姐妹,也在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离了书房,齐齐向着荣庆堂而去。
贾珩这时来到花厅,与张友士叙话着,问及其人何时进的京。
张友士笑了笑道:“老朽是今年冬月赴的京,原在神武将军冯家居住,故而听冯家老爷和哥儿常常提起过贾爵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