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也就是我……

大明宫中——

崇平帝被宋皇后的一双纤纤玉手揉捏着肩头,面上也有几分欣然、舒适,说道:“总之,还得看他自己,若万事俱备,朕自可顺水推舟,也乐意与他成为翁婿,眼下,时机不成熟,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宋皇后道:“陛下所言甚是。”

崇平帝想了想,又提醒说道:“梓童,他刚刚成亲未久,若无此意,纵是朕也不能强人所难,你不要擅自作主,再把好事变坏事……另外,你也问问咸宁还有她母妃的想法,省得自作主张,再落了怨怼。”

相比齐楚二王以及宋皇后所出的陈然、陈炜,崇平帝对女儿咸宁公主的婚事也好,平时行止也好,尚算开明、温和。

“臣妾也是替止儿着急,她年岁也不小了。”宋皇后轻笑说道:“至于这贾子玉,臣妾也是刚起的念头,听陛下一说,倒像没影儿的事,臣妾也不好张口了。”

天家婚事就是这样,总要事事讲个体面。

崇平帝沉吟了下,道:“也不能说没影儿的事儿,哪怕朕赐婚,他们也总要情投意合才是。”

宋皇后轻声道:“臣妾看止儿这几天都是拿着那本三国话本爱不释手,向然儿他们,问及贾子玉的一些事迹,臣妾才留了心,至于贾子玉,等明年开了春儿,然儿开府,止儿也能和他见见,再看有没有这个苗头儿。”

崇平帝闻言,一时默然,心头就有几分冷意涌动。

他的皇后,只怕是在为然儿寻找臂膀。

立嫡之事,事涉大汉国祚绵延,需得慢慢观察,他不早定太子,就是汲取隆治年间的教训,也给几位皇子施展才干的机会。

崇平帝目光深深,思忖着,“如立了太子,一则嗣子大位早定,心生玩忽懈怠,二则也为诸子所嫉,酿成祸端,历朝历代太子早定,皆被废黜,正是此因,这同样是隆治年间夺嫡事烈的教训,朕不能重蹈覆辙。”

“罢了,为人母者,梓童虽为皇后,但也为人母亲……”

念及此处,以及肩头上传来的舒适之感,崇平帝心头的冷意,竟是散去了七八分。

宋皇后却不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早已被枕边人的帝王看穿,只是顾恋着夫妻情谊以及心头的一丝亏欠,崇平帝这才给予容忍。

却说贾珩离了皇宫,骑上马,沿着朱雀大街,打算返回宁国府。

彼时,已近傍晚时分,晚霞满天。

“先去一趟长公主府。”贾珩抬头见天色还早,心头不由思忖着。

去长公主府上,倒也不用置办什么礼物,一来急切之下不好筹备,二来空手上门,也显得亲密、随意。

约莫一刻钟,贾珩驱马已来到门楼巍峨、朱檐碧甍的长公主府邸之前。

廊檐下的门房,见端坐在枣红色骏马之上的少年,就是一愣,问道:“这位将军是?”

因为贾珩着三品武官袍服,这对晋阳长公主府门前的仆役而言,自能一眼认出。

贾珩翻身下马,面色沉静,声音清朗,说道:“贾珩求见晋阳殿下,烦劳通禀。”

那仆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原来是贾大人,殿下有言,若是大人亲自来访,趋入花厅就是了。”

说着,就是招呼着几个仆人上来,一边接着贾珩手中的缰绳,一边热情笑道:“大人里间请。”

贾珩默然片刻,面色微顿,清冷的目光,就见着几分温和。

这位大汉长公主纵是有意如此,也当得上一句善解人意的有心人了。

不过,他也是敏锐捕捉到“亲自来访”四个字,如果他派了一个宁国府的仆人登门,想来是无法得到这番礼遇的。

贾珩收起心头这般思绪,就是随着那仆人,进入庭院。

而晋阳长公主府的仆人,早已先一步至里间报信。

却说假山嶙峋,秋景瑟瑟的后花园中,一座高有二层的阁楼,西窗之下,条桉后,晋阳长公主着一袭澹黄色宫装长裙,纤腰高束,玉容薄施粉黛,挽起这时代妇人梳起的峨髻,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正中描着三瓣儿花钿,白皙中一点嫣红,明艳娇媚。

丽人此刻坐在一方书桉之后,手持羊毫毛笔,凝神作画。

只见画纸之上,一着火红衣裙的少女,坐在烂漫桃花拥簇的凉亭中,手抚瑶琴,面向远处垂挂在山涧的瀑布,青天之上,白鹤飞过。

只见那画纸右上角赫然有着题跋,“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待将最后一笔画完,晋阳长公主放下笔,轻声喃喃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在一旁侍奉着笔墨的婢女怜雪,清声道:“殿下的画艺技法日臻圆润了,远近之景交错,只是惜乎只有一人在空山独坐。”

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并没有回答怜雪的询问,说道:“不过是信手涂鸦罢了,当不得方家之哂,却比不得你家学渊源,技艺精湛。”

怜雪垂下清眸,柔声说道:“奴婢已有两年未作画,技艺早已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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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该捡起来才是,你我这样的人,这一辈子,总要寻个寄托思绪的事物才是。”晋阳长公主轻声说着,就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怜雪道:“奴婢两年前发过誓,父亲沉冤未雪以前,就不再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