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
贾母也是皱眉问着凤姐,道:“这府里最近起的流言是怎么回事儿。”
凤姐丹凤眼中闪过一抹讪讪之色,笑了笑,说道:“老祖宗,都是下面那些犯口舌的混账,胡乱言语,我正说要收拾收拾呢,平儿,让周瑞家的带人转转,再有乱嚼舌头根子的,好好整治整治,愈发不像话,都闹到老太太屋里了。”
“是,奶奶。”平儿应道。
王夫人面色诧异,轻轻笑了笑,说道:“凤丫头,府里下人都传什么了?”
探春、黛玉都是抬眸看去。
一旁正在陪着迎春下棋的宝玉,抬起头,道:“茗烟今天早上也说,说是东府里的珩大爷回不来了,京营上次派了三千军卒都没拿下,珩大爷带着八百人过去,三天没有消息,多半是……”
王夫人闻言,心头微动,白净面皮上现出一抹疑惑,道:“东府的珩哥儿不是说随着一个千户过去,你舅舅刚刚任了京营节度使,千户想来是一千卒。”
宝玉放下棋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听茗烟说的,没有一千人,只有八百人。”
探春接话说,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解释说道:“太太,现在这些领兵的,哪个不吃空额,喝兵血的,领着一千的兵,手下能有八百都是不错了,余下的俸银都落在了这些领兵的腰包。”
王夫人闻言,手中捏着的佛珠顿了下,看着俊眼修眉的探春,微笑道:今儿,我倒长见识了,不想军中事还有这般多的门道儿。”
凤姐笑道:“老祖宗,我不想,我们家中也藏着一个女将军,说起军中事来,也是头头是道。”
贾母也是面带微笑道:“我给你们说,三丫头得亏是个女儿身,若生得男儿身,也是能建功立业,封个公侯才是。”
一屋人都是轻笑起来。
黛玉看了一眼探春,黛眉挑了挑,星眸熠熠闪烁,看向探春,似在说,还说你不是穆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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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探春却无多少和黛玉继续玩闹儿的心思,八百军卒去剿匪,说不得还都是老弱病残,那位珩大爷……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档,林之孝家的轻手轻脚进入厅中,低眉顺眼说道:“老太太,太太,二老爷过来了。”
贾母敛去面上笑意,看了一眼笑容凝固在脸上,目光现出惧意的宝玉,叹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一会儿,贾政整了整衣襟,绕过几架屏风,行至荣庆堂中,道:“儿子见过母亲。”
王夫人起得身来,看着贾政。
贾母笑了笑,说道:“你既是下了衙,就自去府里歇着就是,我这里不用每日晨昏定省的,凤丫头和兰儿他娘还有宝玉他们陪着我说话解闷就是了。”
贾政面色微顿,叹了一口气道:“儿子来这里,是有些话想和母亲说说。”
贾母闻言愣了下,道:“什么话?”
贾政道:“儿子坐衙时,听衙门里同僚说,东府里的珩哥儿出了一本书,现在神京城中到处在传扬,儿子将书带了来。”
说着,取出《三国演义》书稿,道:“这本论史之作,有一代大家之风,如今满神京都在传诵子钰之文名,甚至传诵我贾门出了这样一个文华种子,但儿子方才回来,却听到下人们再说什么子钰去剿匪,已遭不测,儿子以为这非是积善之家该有之言!”
贾母笑着说道:“瞧瞧,凤丫头,我刚才就说这院子里的流言实在不像话,让你看着整治一些,转眼儿宝玉他老子就过来说这事。”
凤姐柳梢眉下的丹凤眼闪了闪,笑道:“老祖宗,这叫母子连心,想到一块去儿了。”
贾政在下方听着这话儿,嘴角抽了抽,他都几十岁的人了,母子连心……
然而,贾母却笑得脸上褶子都散开了,目光温和地看着贾政手中拿着的书,说道:“嗯,方才你说什么书籍?珩哥儿什么时候撰了一本书?”
“母亲请看。”贾政说着,将书籍双手递了过去。
鸳鸯连忙上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伸手接过。
贾母未出阁前,也是公侯小姐,倒也是识得字的,拿起书籍,翻阅了下,一首《临江仙》映入眼帘。
而一旁的宝玉、黛玉、探春也是纷纷好奇凑到跟前儿。